的战乱外,最叫人闻风色变,使得“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夺命恶鬼,也是让东汉人口从巅峰的五千多万锐减到一千多万的罪魁祸首之一。
尤其是人口稠密的中原地带,一旦防治不够及时,扩散起来的后果无疑是灾难性的,可以说一个控制处理不当,别说是作为瘟疫源头、首当其冲的吕布军势中人,就连整个偌大扬州的黎民百姓也难以幸免。
连应在几年后撰写救无数世人性命的《伤寒杂病论》,被后人尊称为医圣的张仲景所出身的宗族,也是因这些烈性传染病的,十只存一二。
那所谓的施咒,多半是将患瘟病而死的畜牲弃在水源上头,或是骗士卒误食的后果。
燕清强自镇定下来,且迅速采取了行动:先是马上派了十匹快马递信去许城,将张仲景请来;再派人给赵云军中送信,着他们暂莫进寿春城,择一开阔平原扎营,设些单独营帐为病迁坊,且将病患和接触过病患的士兵悉数隔离开来,死者必须迅速掩埋,断不容接近;紧接着火速召集城中所有医者,扯些轻薄布绢暂做纱布口罩,除药草诊具外,带上艾蒿等熏物,由较熟悉防疫方法、又有桃在手有恃无恐的燕清亲自领去。
燕清这一系列应对快如闪电,叫吕布看得眼花缭乱之余,竟是半句话也插不上来。直到最后发觉他又要理所当然地亲自奔赴疫场了,吕布才面色铁青地一把揪住他的后领,毫不客气地将他拎起咆哮道:“疫病凶险异常,重光怎能亲去?!”
第73章街上巧遇
毕竟不是初回被不讲道理地拎起来了,燕清淡定自若地悬在空中,也不扑棱,还顺手扯过吕布的前襟,擦了擦被溅到脸上的唾沫星子。
对上那凶神恶煞的神情,燕清以镇定得近乎冷漠的嗓音缓缓劝道:“重光深感主公厚恩,虽万死亦不能报也,然此事干系极重,还请主公为大局作想,莫意气用事。”
“瘟疫初临,正当防微杜渐,我等尚有一争之力,有清亲去督促,一可扬主公爱民如子之名,二能叫底下人不得不尽心尽力,杜绝偷工减料,三是清略懂防疫之法,需亲至疫区才好定策施行。”
哪怕是现代的灾区疫区,都得有些重量级的官员前去巡视,以精神上鼓舞、安抚民心为主,督促赈济为辅。
“主公固然拦得住清,可又有谁能拦得住扩散的病势?一旦瘟疫扩散开来,别说兵员同吃同住的子龙全军铁定葬送,整个扬州怕都难以幸免。届时我等心血付之一炬,需避退回豫不说,百姓刚得喘息,又将惨遭‘家家有位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之悲。莫说清身为一州刺史,蒙主公不弃,得此托付,自当在其位谋其政,保守此地,责无旁贷,单是同为大汉子民,又怎能对这般苦痛视而不见,对天下苍生的福祉置之不理呢?”
燕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吕布再要装聋作哑,也没法继续无动于衷了。
他是屡次见识过瘟疫夺人性命的厉害,才决然不愿燕清奔涉那生死未卜的险境。
对上燕清那殷切清澈的双眸,吕布深吸一口气,粗鲁地将燕清放下,漠然道:“若重光不幸染疫,布又待如何?”
燕清拍拍胸口,面不红气不喘道:“清行事偶显大胆无章,却何时叫主公失望过?若无法胜任,一开始便无颜开这个口。主公无须心中有所挂碍,静观其变即可。”
吕布面无表情地磨了磨牙,从牙缝里蹦出句燕清虽没听懂、却本能地感觉定不是什么好话的话来,旋即宣布道:“布亦同往。”
你可别添乱了!
燕清差点将这话脱口而出,看在吕布控制住暴脾气,分清事情轻重缓急的份上,他唯有耐着性子,拍对方马匹:“清欲在前方全力施为,城内就万万缺不得主公坐镇,唯有求托您鼎力相助,才无后顾之忧。”
吕布不为所动:“城中有元直看顾,伏义等将亦渐返程,连先生这等弱质文人都去得,布身强体健,又如何去不到?”
为让他放弃这荒谬恐怖的念头,燕清舌灿莲花,直将他提供后援的重要性拔高到决定此事成败的地步,见吕布眉头微舒,复诚恳道:“元直独木难支,此事唯主公方能胜任。而自灵帝来,瘟疫频发,灾害横行,纵使地方官吏积极上报,朝廷却自顾不暇,无法施以救援,方让百姓离心丧命。此事虽凶机四伏,若处理得当,于我等亦是收拢民心的大好时机。”
吕布闷不吭声,却没调头就走,燕清便心下略安,继续道:“想除贼安良,只需有充足人马在手,又有哪方诸侯做不到?哪怕将黄巾贼寇尽数清剿,护春耕无恙,于主公名声不过锦上添花罢了,无甚出奇。可若连疫病也抗得,日后何愁百姓不来投奔?兵民为抗战之本,这显而易见地是桩一本万利的买卖。要是因后方支援不及,功亏一篑,错失如此良机,未免太过可惜。”
吕布微眯着眼:“重光究竟有何要事,非得吩咐布去办不可?”
这便是说通了。
“自是攸关性命之事,断不得半分马虎,然主公心细如发,定将手到擒来。”燕清笑得眉眼弯弯,接下来却是滔滔不绝:“还请您命民众广采青蒿焚熏,此为未雨绸缪;于城郊设防疫所,派遣医者去家家户户义诊,遇高热致喘、血斑瘀块类似症状,疑然疫者,连其家属,即刻带去隔离;命人将预防知识和简单的祛病方子刻在石板上,展于城门旁边;由官府出面购入大量灰岩,与柴火分层铺放,煅烧数日,将所生白灰撒入……”
吕布一开始还板着脸仔细听,结果燕清越说越多,一会儿他就两眼蚊香,晕乎乎地左耳进右耳出,漏了个一干二净。
燕清看吕布明明记不住还要强撑,时不时装模作样地点个头,十足色厉内茬的模样,着实觉得有趣,心里的紧张忧虑无形中就淡去许多,也不再为难他,拽了纸笔,事无巨细地写下。
他递给吕布:“若有不决之处,问元直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