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而且他近来虽与燕清同床共寝多了,睡得越来越沉,不似以往那般警醒,但要是动静稍微大些,还是能感觉到的。
吕布眼皮子还没真正掀开,直觉还没天亮,就只咂了咂嘴,很自然地往身畔一摸。
不但摸了个空后,还是冰凉一片时,叫他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即刻清醒过来了。
“重——”
吕布惊疑不定,猛然掀开薄被,刚要坐起,就被一道清冽如泉的嗓音给严厉地喝住了:“别动!”
吕布浑身汗毛炸起,倒是真的僵着,一动不动了。
燕清垂着眼,神色淡漠,只在外头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裳来抵御清晨的寒气,任那轮廓优美的背脊轻轻地倚着窗沿。
只将闭合的窗页支起一点,也背着了光线,朦胧的白光辉映其后,衬得那白皙细腻的肌肤柔和而皎洁,又有那披散长发洒下的动人阴影。
在喝止吕布起身乱动的举动后,他就继续沉默地坐在那张高高的胡椅上,修长的腿一条自然垂下,一条曲着,好方便一块不大不小的木板斜斜地搁在上头,一手扶着左侧不让它滑下,另一手不知捏了个什么,在铺着的纸张上飞快摩挲,就发出了叫吕布自睡梦里醒来的轻响。
尽管不知道燕清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人还好端端地在跟前,吕布就没甚么可担心的。
又被燕清难得喷发出的磅礴气势给震慑住了,他仗着体力好,干脆就这么老老实实地维持这副半起身、双肘后撑的怪异姿势,将不解的视线投向只偶尔抬眼看他,全神贯注在划拉着什么的燕清。
也不觉得吃力,愣是坚持到燕清满意地道句好,才呼地一声一个鲤鱼打挺,麻溜地坐起身来。
只不过随着他姿势的大幅变化,那刚刚只是松松垮垮地套在他脑袋上、由燕清亲手编成的兰花花环,也就滚落下来。
吕布:“……”
一滴冷汗,悄悄自一直没意识到这玩意儿的存在的吕布额头滑落。
“主公辛苦了。”燕清笑着眨了眨眼,在备好的水盆里净了手后,优雅地走近了来,将特意起早,刚刚宣告完成的几幅画作大方地交给一头雾水的模特儿吕布过目,玩笑道:“你且看,这几幅拙作,清有意命名为《海棠春睡图》,可还入得人眼?”
吕布茫然地接过。
比起更讲究神韵意境的工笔画,燕清拿出的,可是上辈子攒下的,那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素描功底。
只是当吕布看到这几幅皆以个衣裳半遮半掩,衬得身形分外凹凸有致,成熟曼妙的女子头戴嫩黄花冠,酣睡于榻上做主题,既不及赞赏这画作的新颖别致,栩栩如生,也来不及叹燕清的深藏不露,神乎其技,而是跟打翻了染缸似的变幻莫测。
——因为她诡异地长了张跟他一般无二、完全称得上硬挺俊逸,刚毅有力的脸。
第151章燕清画像
燕清原以为,吕布就算看在他的份上,不当场恼羞成怒,也得一脸酱色地把这极大抹黑他威武形象的画作,给迅速毁尸灭迹才行。
不料吕布的脸色经历了几轮阴晴不定后,最后却没舍得那么做,竟然将它们小心翼翼地叠好,很是爱惜地收怀里去了。
燕清:“……”
这难道不是给男子送身女子衣袍,都能当做严重羞辱的东汉末年么。
他干脆退开一步,悠然抱臂,投以审视的眼神。
以为吕布只是死撑着做出个满不在乎的样子,过会儿就会找个保险的地方妥善处理掉,然而吕布神态如常地更衣洗漱,和颜悦色地陪他用膳,又见缝插针地握着他手在院里走走,消食片刻后,就要揣着这几幅画儿往兵营去了。
燕清赶紧拉住他,无奈地劝道:“这画还是别留为妙,若叫旁人看见了,主公威名何存?”
吕布愣了愣,从善如流地掏了出来:“也是。一会儿铁定叫汗打湿了。”
燕清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东看西看,接着一拍脑门,将那昨晚还被掀开过的竹席一揭,毫不犹豫地把这几幅画给藏到了之前放那画轴的老地方。
在藏东西方面,吕布可真没半分天赋可言。
起码燕清的那些秘密收藏,就算是想破吕布脑壳,也不可能找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