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任的女主人应该就尘埃落定了。这件事岐心尘没有明说,紫霄真君不忍心说,桓逸更不敢说,单纯的璃书钰兴高采烈回房间收拾东西,全然没想过有怎样的打击正在等着她。
千里外的岐山,这场浴火礼的主角正在山顶天池内沐浴洁身,不同于璃书钰的喜悦期待,岐凤此刻独立于池水中心,雪白修长的身躯泛着神光,墨色长发随水波飘散沉浮,他俊美的脸上布满阴云,薄唇紧抿、眉峰紧蹙,全身都笼罩在彻骨的寒冷阴翳之中。
那日回到岐山,他将无袖之事毫无保留的禀报给了父亲岐宽,岐宽并未质问他为何不斩草除根,反而问他:“吾儿,如今举族欲取无袖性命,群情激愤至此,你却将其放走,可想过如何补救?”
岐凤垂首,恭敬道:“孩儿不知,求父亲指点。”
“当年你与凰儿成年,为父曾引天火为你们行礼,今次你独断专行放走无袖,便也引一次天火,助族中那几位小辈升阶,权当补救吧。”
引天火并非易事,但对于修为深厚的岐凤而言也绝非难事,他点头应下岐宽,正想着要如何向其告知璃书钰的存在,又听岐宽道:“此次礼结后,为父便可将岐山真正交于你了。”
岐凤的脸霎时如雪苍白,他屈膝在岐宽面前跪下,斩钉截铁的说:“孩儿不愿。”
“不愿?”岐宽冷笑一声,走下大殿台阶来到岐凤面前,弯下腰低声问:“为父听到一些风声,你似乎在外养了一位无名女仙?”
岐宽的话宛如一条毒蛇缓缓由脊背爬上岐凤的脖子,勒着他、锁着他,令他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他抬头迎上自己父亲那双写满斥责与审视的眼眸,终于意识到姜还是老的辣,看来想要将璃书钰迎来岐山,远远没有他想的那般简单。
“没有。”岐凤压下心底怒意,冷声道:“不知父亲是从何处收来的风声。”
“你可还记得自己曾命令族中工匠偷偷赶制过一件飞炎羽衣?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些个工匠可都不是哑巴。”岐宽直起身,重新回到殿内主位上坐下,沉声道:“此次浴火礼后,族中若有女子成功升阶,你的婚事便定下来吧。”
岐凤直接气笑:“孩儿若也不愿呢?”
“那为父就只能断了你的念想,让你不得不愿了。”
话已至此,岐凤自知多说无用,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保证璃书钰安全,他不确定岐宽口中的女仙是否是璃书钰,更冒不起这个险,所以他只能按捺住自己满腹的不恁,选择暂且忍耐。
离开朝圣宫主殿,岐凤下意识便想要去趟紫霄宫,告诉璃书钰三日之约暂缓,待完成浴火礼他便离开岐山,带着她前往人界,去看青山、看雪海,再不过问朝圣宫这些个破事。
“兄长!”
脆若银铃的女子笑音远远传来,岐凤头皮一阵发麻,下意识施法瞬移回了自己的宫殿。声音的主人见他转眼消失,登时气得跺脚,大声抱怨:“兄长!您为何总躲着我!”
“还不是因为你死缠烂打纠缠不休,行为跳脱言语聒噪。”
跟在女子身后的男人嗤笑几声,抬手拉住想要追去岐凤宫殿的女子,有些烦躁的说:“别追了,你越这样他就越是烦你。”
说话的正是岐心尘,这位聒噪女子则是岐凤的表妹朱湘,他们刚随族人撤军归来,正想着去向岐宽回禀一些撤军细节,便看到岐凤怒气冲冲从大殿内冲出来,连发尾都因怒意而不自觉变成了赤红色。
“兄长定是和族长起了争执。”朱湘眼中满是担忧,不甘心的说:“不行,我要去看看。”
“看什么看!”岐心尘将她扯回,厉声道:“你没有兄长宫殿的令牌,去了也是闭门羹。”
“你和我一起去不就行了!”朱湘反手扯住岐心尘,不容他拒绝:“现在就走!”
岐心尘自然不会做这种讨岐凤嫌弃的事情,他用力将朱湘推开,冷笑着说:“我知道你在动什么歪心思,如今兄长与珞麟的婚约作废,族内女仙皆都同你一样,以为自己可以取而代之。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一次,不要去招惹兄长,不会有好结果的。”
“为何?就因他在外养了个不知名的姬妾?”
许是气急,朱湘有些口不择言,她张口便将胸中怨愤骂出,却在看到岐心尘冰棱般的眼神后瞬间噤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你从哪里听说的?”岐心尘双眼危险眯起,压低声音问:“还有谁知道?”
朱湘立刻摇头,矢口否认:“我不知!”
“你最好是真不知。”岐心尘躬身凑到她耳旁,咬牙说:“管好你那张嘴,不然若传到兄长耳朵里,伯父也保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