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宽不知道自己的心是不是磐石做成的,但他儿子那颗心绝对是。
跪地不起的岐凰身边,风尘仆仆匆忙赶回的岐凤与她同样跪着,他昂起的头颅与挺直的脊背全都透着反抗,直视着岐宽的眼中满是不屈与倔强。
“父亲,璃书钰我娶定了。”
大殿外,偷听殿内对话的朱湘双腿一软,顺着墙无力跌坐在地上,隐忍许久的泪决堤般冲出眼眶,在浅紫色纱裙上溅出一片斑驳。
“不可能。”
岐宽几乎要咬碎满嘴牙齿:“除非你想看她死,不然你就把她带回来试试。”
“既然带不回来,那我只好和她一起走了。”
一抹讥嘲浮上岐凤嘴角,他偏头迎上岐宽警告的目光,挑眉道:“这朝圣宫的主人,谁愿意当谁当。”
岐宽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你要挟我?”
岐凤面不改色:“是您在要挟我。”
安静杵在一旁围观的紫霄真君与罗曦元君相视一眼:不愧是父子俩,脾气一模一样。
朝圣宫的主人自然不是谁想当便能当,但也并不是非岐凤不可,与他同辈的兄弟不少,其中也不乏品貌非凡、才华俊逸者,岐凤有时甚至会想,自己唯一能胜过他们的大概也就是多了三条凤尾。况且前任的族长们皆是六尾,岐宽本人也是六尾,都将朝圣宫治理得井井头条、欣欣向荣,为何到了他这一辈,就非得让他上呢?选贤任能这道理连凡人都明白,为何这些大神仙偏偏就迷信血统?
“好……我真是……教了一个好儿子出来!”
岐宽扬手召出法器九骨刃,腕上一转抵在岐凤颈上,怒道:“既然你不稀罕朝圣宫,不稀罕我这父亲,我也没理由再留着你!”
“父亲!”
岐凰双目圆睁,幻出七花绝尘索紧紧缠绕住九骨刃,难以置信的问:“就因为哥哥想娶异族女子,您便要取他性命吗!”
“他为了那女子可以不要家族,不要我这父亲,那我还要他作甚!”岐宽腕上用力,低头恨铁不成钢的冲岐凰低吼:“连你也要忤逆我吗!”
原本不打算出手干涉他族家事的紫霄真君与罗曦元君见事态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担心真的引起误伤,也不得不开口充当和事佬。
“族长且慢。”
罗曦元君幻出子凌曦剑挡在九骨刃下,敛眉道:“岐凤上仙娶妻一事可大可小,您何必上纲上线。书钰又不是妖邪,论血统的确配不上朝圣宫,但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您不必恨她至此。”
“罗曦元君不要多管闲事。”岐宽语气不善。
紫霄真君儒雅一笑:“岐凤上仙不仅是您儿子,还是在下好友,亦是家徒所爱,他的事可不是闲事。”
既有亲生女儿阻拦,又有两位外人插手,岐宽对岐凤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胸腔那口气憋了好半天,终是化为一声长叹。他收回九骨刃,迈着虚浮的脚步回到大殿王座上坐下,单手扶额沉默许久,终是幽幽叹息道:“上古诸多先族,唯我凤族以‘规’为立身之本,当年岐晷之灾后,先祖们以血泪为训,立下了不可违逆的百条族规。今日你不听为父劝告,执意要娶那乡野小狐,那就必须要承担相应的后果。为父问你,忤逆长辈、维护外族,要受何罚?”
岐凤面色凛然:“天火七重,地火七重,狱火七重。”
岐宽点头:“为父再问你,抛弃宗族、不履誓言,要受何罚?”
岐凤双拳攥紧,沉声道:“断尾三根。”
“很好。”岐宽站起身,苍白的脸上再无情感,他冷冷俯视着高高昂首毫无惧意的儿子,背在身后的双手几欲掐出血来。
“只要你能承受这些责罚,为父就为那小狐狸打开山门。”
“不可!”
紫霄真君早已从璃书钰那里知道岐凤仅剩一半神魂,上次浴火礼的创伤还未完全恢复,如今又要承受三火七重和断尾之痛,仅靠半个神魂如何能够挺过!因此他想也未想便上前一步拦住想要点头的岐凤,在他身前重重跪下,沉痛道:“族长!您这是要他的命啊!”
岐宽嗤笑:“他自己都不要这条命了,我又能如何。”
大殿外,迟来一步想要进去求情的岐心尘脚上一顿,立刻转身,飞速离开朝圣宫。
事到如今,他再也顾不得岐凤那些警告,不管她璃书钰有多重要,在他心里都重不过自家兄长,只要能挺过这一关,就算今后岐凤恨他怨他,他也认了!
平江城竹苑内,璃书钰无精打采的将竹子劈成长条,有气无力的教导修竹修苑编鱼筐,她时不时探头打量竹林四周,盼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能够突然出现。
许是心中的思念太过强烈,她竟真的看到一个褚红身影自翠绿竹从中穿出,向着自己疾步而来。
“阿凤!”
璃书钰喜出望外,丢掉手中的竹筐便迎了过去,可惜还没走几步她便定住,呆呆看着那人来到自己面前,眼中的希望也瞬间变成失望。
“是你啊。”
璃书钰别开脸,干巴巴的说:“你来做什么。”
“姻缘玉。”
岐心尘扯住她,无比严肃的说:“给我。”
璃书钰下意识攥紧胸口,警惕的问:“你要干什么?!”
“我现在没工夫和你细细解释,但如果你想保住大哥的命,就马上把玉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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