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这些年不堪的遭遇吗?”莹庾苦笑后张开了嘴,咽下了千叶的药丸。
牢里很静,点点滴滴都是潮气汇聚成水珠再坠落的声音。千叶闭上眼,许久后,才慢慢睁开。他凝视着这方寸之地,这里,这个魔窟,埋葬了一个苦命女人的后半生。
他低下头看着泡在水牢污水中已经没了声息的那个女人,随后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这原本是预料当中的结局,但胸口那种沉闷之感却挥之不去。他伸手解开黑色连帽披风的带子,披风滑落的同时,他快如鬼魅斩断了将莹庾锁住的水牢铁链,沉重的链子坠入黑漆漆的水底,发出长短不一的四声闷响。
千叶伸手一捞,莹庾的尸体便到了怀中。触手有些轻,他低头望去,随后瞳孔一缩。她的两条腿早已消失无踪,血肉模糊的残肢浸泡在脏污的牢水中,已经萎缩发黑。
他素来爱洁,此刻莹庾身上的污水就这么染了他一身,可他却半晌未动。托在手中的白瓷坛忽然在掌中化为齑粉,被他甩手抛入了污池中。
空击一掌,掌风带起地上的黑色连帽披风,披风扬起,又缓缓落下,千叶抱着莹庾的尸身走过,恰巧遮住了怀中女人那残缺且惨白的身体。
千叶带着一脸霜色出了水牢。幽闭司门前那几个把守正在面无表情的无匡眼皮子底下站得笔直,眼看千叶抱着一个人出来,立刻都傻了眼。
其中一个人默吞口水,大着胆子上前道:“千叶大人,您今日进水牢已经是小的们看管不利了,您要再把人给带走了,小的们这小命儿可就真没了啊。”
千叶面色不善,“不想死就让开,否则本尊现在就成全你。”
无匡看着千叶雪白衣襟前明显的污迹,再看看他不善的脸色,就知尊主今夜是动了大怒,于是赶忙上前拦阻余下几个把守,斥责道:“没有眼色的东西,今夜保住舌头根已经是你们祖上积德,还敢上前阻拦!”
千叶步履如风,冷冷的声音却甩在身后,“告诉红焱,人我带走了,这一页若不想翻过去,我在天人殿随时恭候她的大驾,有胆子她就来好了!”
无匡深呼出一口气,才跟上千叶,道:“尊主,还是我来吧。”
“不必了。”千叶冷笑一声,“只剩下半截身子而已,轻得很啊。”
无匡瞥了一眼黑色披风下那奇短的身体,恍然大悟。他心底叹了一声,才道:“尊主带来的白瓷坛呢?”
“扔了!”千叶这两个字犹如挂了霜,随后紧抿嘴角再也不说话了。
无匡低头暗暗想,看来这次尊主是不打算再容忍红焱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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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熏吃饭回来,就看见莫朝云抱着一张纸嘿嘿傻笑。
她奇怪道:“你也是奇了。明日就是月底比试,你没看饭堂里那一片愁云惨雾的,偏偏你还能笑得出来,不知道在开心什么!对了,你怎么没去饭堂吃饭?”
莫朝云咳了两声,才道:“我带回来吃的。洛羽裳还没醒,我怕她晚上醒了会饿,所以就一起带回来了。”
一把好听的嗓子软软从拱开的被子中传来,“我早醒了,在你陪大鹦鹉一起玩耍的时候就醒了,不过看你春风得意,所以没好意思打扰你罢了。”
说话的正是洛羽裳,她已经钻出了被子。翻身下床穿鞋,然后坐在了莫朝云身边的椅子上,“有点饿了,还有什么吃的吗?”
莫朝云正在努力回想刚刚有没有说什么傻话,却听莫熏也坐过来问道:“你知道她傻乐什么?”
洛羽裳温声道:“大鹦鹉来之前还愁眉不展,大鹦鹉来之后就笑逐颜开。这大鹦鹉嘛,可爱是可爱,但也不至于如此牵动某人的情绪,想来朝云这么开心,是因为大鹦鹉带来了千叶大人的消息吧。”
一语中的!
莫朝云简直是尴尬无比,总觉得将洛羽裳这人精带在身边,就是专门在这种欲盖弥彰的时刻,来给她拆台的。
她打哈哈道:“也没什么了,不过他难得夸了我。”
莫熏问道:“因为今日救洛羽裳的事情吗?”
莫朝云刚点点头,却不料洛羽裳藏在身后,手快的一把抢走了她手中的那张字条。
“喂……你!”莫朝云刚想抢回来,又觉得那字条上实在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她若是去抢,倒显得刻意了,所以又慢吞吞坐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