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今夜趁着你和王妃觐见皇太后的当会儿,我去察看了皇宫各处,约摸摸清了皇帝日常办公和夜里就寝所在,我打听到皇帝最近新宠爱一个嫔妃的住处,皇帝夜夜都会宠幸她,我们要不要……”美善双目阴狠,做了个一刀毙命的姿势。
钟离雪却只是静静地坐着,面上若笼罩一层秋霜。
“杀了狗皇帝又当如何?不过是给储君早日登基创造一个好机会罢了!”钟离雪悲愤而痛楚地看着美善,声音却极尽低调,“杀了狗皇帝,于汉家的江山无丝毫影响,咱们兰屿也不能复国……”
“那就连太子一起杀!”美善目光灼灼,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满腔怒火。
钟离雪摇头:“别忘了狗皇帝有十几个儿子!狗皇帝还有孙子!咱们能杀得干净吗?恐怕于咱们三人之力,潜入皇宫,还未杀了狗皇帝,就已经落入羽林郎之手!汉家皇朝不缺走狗!”
美善倒抽了一口凉气,公主分析的是对的。他们既没有军队救援,亦没有一刀毙命的武器,他们只是势单力薄的三个人,谈报仇太过奢侈,谈复国更是水月镜花。可是难道就要这王府内一辈子为奴为婢,郁闷而死吗?美善跌坐在钟离雪跟前的杌子上,怔怔失神。
“美善,不要气馁,我们不能气馁,一定会有办法的。”钟离雪捧住美善的脸,美善老了,再不是六岁那年血雨腥风中像母鹰保护小鹰般坚守在她身旁的少女了,宜岫城的十年,岁月已在她眼角眉梢留下了淡淡的纹迹。
“美善,”钟离雪的声音无限悲凉,“报仇和复国都会实现的,美善,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一定会!”
美善动容地看着她的公主,目光里充满了不忍与心疼。如果她的公主只是平凡人家的小姐,那该有多好?就可以像白云暖一样择一个良人嫁了,做一个良妻,终老幸福平淡一生。可是她的公主是钟离家最后的血脉,肩负亡国之恨丧家之痛,她的公主注定这一生不能平平淡淡,甚至不能幸福。
美善抱住了钟离雪,泪如泉涌,这一刻,一向强势的她充满了无助。
钟离雪却没有落泪,她的目光越来越坚毅。
※
杰将军一下惊醒了,黑暗中只见床前站着一个黑影。
“公主!”杰将军惊呼一声便从床上滚了下来,跪倒在钟离雪脚边。
钟离雪擦亮了火绒,俯头看着地上衣裳未脱的杰将军。
“将军夜夜都和衣而卧吗?”钟离雪的眼里蓄满了泪水。
杰将军一颤,沉默着不知如何接腔。
钟离雪低低叹了一口气,从地上扶起杰将军,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末将职责所在。”杰将军声音很轻,却铿锵有力。
接着便是许久的沉默。
杰将军不敢抬头,他知道他的公主在哭,许久,终于问道:“公主深夜来访,不知有何吩咐?是有进一步的行动计划吗?末将但凭吩咐!”
“娶了美善吧!杰!”钟离雪的声音近乎哀恳。
杰将军一颤,心绪顿时纷乱起来。
“这是命令,杰将军,我以兰屿国公主的身份命令你娶了美善吧!”
杰将军沉默着,仍然没有接腔。
蓦地,他再次跪到地上,“公主,仇未报,国未复,末将不敢谈儿女私情!”
“杰将军,我说过,娶美善,这是命令!”钟离雪将火绒掷到地上,转身风一样飞出了窗子。窗外卷进来一阵刺骨的寒风,令杰将军激灵灵一凛。
※
这一夜,杰将军注定无眠,白云暖却睡得香甜。有皇太后的公然袒护,她再也不愁日后肖德妃给她脸色瞧,给她小鞋穿了,也不用担心像皇后那样在公众宴席上公然奚落的事情会再次发生。
正酣睡着,忽然觉得脸上一阵酥酥痒痒,仿佛有一只手正在轻拂她的面颊。不对,不是好像,而是的确有一只手在摸她,挠她,她终于受不了那痒,笑着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张易辰俊朗秀逸的面容。白云暖腾地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口吃道:“王……王爷!”
张易辰把嘴一撅,有些不开心道:“你夫君受了伤,你竟然还能酣睡如泥?”
“不是有晴歌照顾你吗?”
“你还提晴歌?”张易辰简直想掐白云暖了,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自己为了她倒是拼死拼活,她却大方得要命。
张易辰从床沿上站起身,一甩袍子,负气道:“好,本王倒是为了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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