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过三,你还不走,别怪我不客气。”邵令航说完起身朝内室走,不再理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谁知丫头竟还不气馁,“奴婢伺候侯爷更衣。”下一刻手就覆上了他衣领的盘扣。
邵令航最后的好脾气也消耗殆尽,抓着她的腕子反手一扭,只听“哎呦”一声惊呼,他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提溜着扔到了屋外去。
丫头自己没站稳摔在了地上,眼泪汪汪看着门槛内的身影,抽噎道:“侯爷,我的腕子,腕子可能脱臼了。”
“去找孙妈妈。”邵令航说完,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脱臼?这点力道就脱臼了?骗鬼。
邵令航嫌弃地撇撇嘴,走到内室准备休息,却发现屏风后竟然还放好了澡桶。果然是有备而来。他站着陈了陈,脱了衣裳泡进澡桶里。水已经凉了。天气转冷,这样的水温让人不适。不似七月在秦淮时,冷水也不觉得怎地。
七月,秦淮,苏可。
邵令航半睁着眼睛,忽想起一对莹白的皓腕来。纤细,嫩白,他的手可以同时抓住两只腕子,让她动弹不得……
果然是副硬骨头,那样挣扎也没见她脱臼。
邵令航眯了眯眼,刚才那晚甜羮没吃两口就败了胃口,现下倒是有些饿。这个时候她应该还没睡,让她顶着困意去炒两个菜,便算是惩罚吧。
这么想着,邵令航就站起了身。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一阵风,吹在湿漉漉的身体上,让人忍不住打冷颤。
这个冷颤,让出/浴的邵令航突然头脑一惊。
他什么时候喜欢吃爆炒肝尖了?肝尖不就是猪的肝吗?他曾见过一次新鲜的猪肝,就因为那恶心的颜色,他丢掉了所有红褐色的衣裳。他身边伺候的人都知道。那她又是从哪里知道他喜欢这个菜,还特意去学的?
邵令航思索了片刻有余,明朗的脸渐渐阴云密布,手掌攥成拳头,在理清了所有事情之后,狠劲朝水面上砸去。
水花四溅。
那个女人分明是为了福瑞口中的“琐事”,有事相求才炒了两个菜过去。福瑞上赶着随口一说,他竟然还信以为真了。就因为他自以为的“寡言”“憔悴”“郁闷”,他就觉得她服软了,她是在想他。
他怎么会如此的幼稚!
只怕她现在乐不得他不去找她。
所以曹兴和那句话说的还是对的,女人不能惯也不能宠,否则稍给点颜色立马就能蹬鼻子上脸。这世上能拎得清的女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太过刚强的相处起来累得慌,太过服帖的少了玩味,太过逢迎的未免虚伪,太过温柔的又觉粘黏。
这些毛病都没有的,是红颜知己天上明月。
他非常赞同这个观点,他就是给她的好颜色太多了,她才敢一次次的跟他犟。
他认为出色的女子就该坚强柔韧,锋芒凛射,智慧过人,自主独立。不依附,不倚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
可她呢……
邵令航的心颤了颤。
为何她样样都附和,似乎是可着他的心意生出来的。
邵令航看着水面上扭曲的脸孔,后槽牙咬得生响,却耐不住心底里一阵阵的慌乱在身体里四处流窜。
他想起她盈盈纤腰,莹白皓腕,柔软娇嫩的身体在他的怀中无力挣扎。想起她无声流泪,倔强地抿着嘴唇,却还不忘歪过头剜他一眼。想起她跪下来求他不要张扬,假意地附和他花钱赎她,其实根本从未信他。
想起她滚下楼梯时,表情悲壮;拿着拜帖时,面露感激。想起她解下玉佩的穗子时,红色的绦线在她指间缠绕;她追上马车时,抓在车窗上的几节葱段。
想起她看见他立在门口时的惊讶,听他要留宿时的委屈,洞察侯府一切时的机灵,饭桌上针锋相对时的倔强。
他想她。身为一个男人,喉结耸动,口干舌燥地想她。伸手抓不住,心里空了一块地想她。
邵令航豁然发现,自始至终,他都在以一个红颜知己的标准在要求她。她做得很好,非常出色,一举一动都在吸引他。可唯独她不属于他,不愿意归属甚至想要逃离他。他每每的大为光火也都是源于此,为她不听从、不在乎、不想念而气得发狂。
她是他的女人,这是个道理。他不能放开她,这亦是道理。
……
第二天,邵令航带着端来甜羮的那个丫头去了老夫人的撷香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