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她三十岁的生日,好像,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而她现在在哪里?好像是爱尔兰?是的,好像是。
坐在爱尔兰某不知名的海边,望着远处深邃不见边境的海,叹息几乎是无声的。
她是在二十八岁那年抛下在台湾原本风光的家世、家人跟事业、朋友,一个人到欧洲
美其名是进修,对,进修,台湾媒体好像很喜欢对明星突然离开演艺圈用上这个词,而她正好也用上了。
她离开台湾也的确是到英国进修,只是这进修不是她自己多上进,而是被她哥哥逼迫的。
现在回想起那一夜,她似乎还记得从小至大疼爱她无比的哥哥是多么的痛彻心扉,几乎是快流下泪来的谴责着她。
而那一天她也的确被吓呆了。
她竟然失控到拿刀挥舞、恐吓人,还划伤了她一直深切爱慕的男人舒季威,只因他爱上了别人,不爱自己。
但她只是吓坏了,看到血而吓坏了,被威哥哥骂滚吓坏了,那时候她并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直到更晚的时候,哥哥来到她独居在外的豪华小鲍寓,一句又一句的骂醒了她。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有气力反驳,但最后,哥哥几乎是快哭了,她才惊觉自己是不是真的哪里做错了。
几天后,哥哥跟双亲商量,逼迫她将在台湾的工作通通结束掉,恢复单纯的学生身分,一个人只身前往英国念书。
而这一次她再也不是应家的小鲍主,而是真正的留学生。
哥哥停掉她所有的信用卡使用权,然后告诉她,家里不会再给她一毛钱,除了学费外,其他的她得靠自己工作这些年所得所剩下的。
她当模特儿的确赚得不少,但她并没有理财及储蓄的观念,再加上打小生活优渥,要什么有什么,她常常是左手赚右手就花光了。
她还记得两年前她被送到英国时,身上仅剩下十万元。
然后她台湾的家人就真的说到做到,不再管她了,只因为她已经娇纵过了头,失去了本性。
刚开始时她恨过也埋怨过,但随着身上的钱越来越少,她越来越感到恐慌,打回台湾求助的电话都被否决了,她
后来她只好在同学的帮助下,找到在餐馆当服务生的工作。
她从来没做过这般的劳力,十指不碰阳春水的,一开始是真的很苦很苦,每天回到家都是哭着睡着
除了读书,她就是拚命的赚取自己的生活费。
在那种环境当中,真的,人的脑袋瓜的确会彻彻底底的觉悟跟反省。而在那种环境当中,她认识的,再也不是对她逢迎拍马、对她甜言蜜语的朋友,大部分的人都是冷漠的,或是对她不屑的,少数是友善,且是真正的友善
一年过去了,书她实在读不下去,每天要赚生活费还要应付课业,她索性办了休学。
而就在那个时候,她兴起了自助旅行的念头,就这样她足足用了一整年的时间走遍整个欧洲,除了政治环境比较混乱的东欧之外,几乎每个国家她都去过了。
若缺旅费的时候,她会做短暂的停留,在那里找寻打零工的机会,赚钱或是换取住宿跟三餐。
这样的日子真的会让人不一样,思想也不一样,像是换了个脑袋瓜似的。
如果她以前在台湾的朋友见到现在的她,一定会认不出她来。
她再也不是光鲜亮丽的名模应采茵,她现在脸上一点妆都不化,甚至鼻头还长出了些小雀斑,她将一头乌丝给剪得短短的,像个小男生,每天洗头的时间不会超过五分钟。
她身上所穿的是以舒适为主的纯棉衣裤,有时候牛仔裤还会穿上一个月才洗。
还有她想,她现在应该不会穿高跟鞋了,球鞋不是更方便吗?
离开英国到处走的这一年,她每到一个国家或小镇都会写明信片回台湾,但她再也没有打任何一通电话回家,她已经足足两年没有见到她的家人
她想念他们,真的,但已经不恨也不怨他们了。
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所造成的。
只是这几天,当她再度从欧洲大陆回到英国,再从英国到爱尔兰这不知名的小镇,她算一算日子却突然发现今天好像是她的生日,三十岁的生日。
三十而立,她这样算是了吗?
如果可以回到台湾,应该说,如果她有足够的勇气回台湾的话她应该会去向舒季威跟孟晨君道歉,很真诚的道歉,对了,还有她的爸妈跟亲爱的哥哥
海风打散了应采茵的发,她突然在大岩石上站起身来,双手拱起圈在嘴边对大海呐喊——
“应采茵,生日快乐!大快乐!要很快乐!哈哈哈”她对着海大笑,却笑到流眼泪。
手一抹有些粗鲁的将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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