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猎户今日在山中蹲了一天,别说鹿和野猪就是兔子山鸡也没有见着影子。眼看的天色昏沉下去,想想前几日的大收获,于是早早回去。
到家时,他家婆娘顾二娘正在缝补丁,大儿子不见踪影应该是出去顽了,二儿子抱着才两岁的小儿子正坐在一个木墩子上,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自己娘。顾二娘剪了麻线,一看见他就催促他赶紧收拾收拾。
顾猎户一生最自豪的就是讨了一个好婆娘,能做事又会生养,给自己生了三个大胖小子。闻言抓了抓头发,傻笑了声后就放下手中的背篓,开始脱下蓑衣。正要将蓑衣挂在土墙上时,门敲了几声。去开门的是顾二娘,门一打开,冷风和着细雨吹了进来。
“谁啊?”顾猎户喊道。
顾二娘呆愣愣的伫立在原地,顾猎户喊了几声后走了过来,终于明白顾二娘半天没反应的原因。
门外,一位银发道人站在昏沉的天色下,笑道:“贫道道号景明,路过此处,可否借宿一宿?”
顾猎户平日常常出顾家村去小镇上买卖猎物,还是有点儿见识,拽了一下婆娘后,马上让开路来:“道长快进来,别淋着雨了。”
顾二娘拧了拧眉,想说什么,顾猎户立刻拉住了她,催促道:“你去做些饭食来,家里的东西别省着。”
这位银发道人是一位高人,猎户常年行走山中,练就了一双好眼睛。这道人衣服用料都是顶好的,满头华发却并不是年逾古稀的老人,反而长的格外年轻清隽,一双眸子沉静温润的看不出一丝年岁的痕迹。外面阴雨绵绵,可是他进来时,身上却没有一丁点儿雨水,鞋子也是干干净净的。种种原因,让顾猎户不敢怠慢。
饭后,他和顾二娘一商量,打算让三个孩子挤成一堆,给道人让出休息的位置来。顾大性子急,玩了一身泥巴回来,一见到陌生人本来就撇着一张嘴,现在又听这安排,当即不满的嚷嚷:“我才不要和二弟和小三儿一起睡,他们一个爱哭鬼,一个尿床精,我还怎么休息啊。”
顾二一听眼中就冒出了泪水,抽抽哒哒的说:“我,我不是爱哭鬼。”
小三儿吸着手指头,睁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不明所以的望着两个哥哥,见二哥一哭,立刻一边扬着小手一边乐呵呵笑:“哥哥,玩,哥哥一起玩。”
顾猎户撸了袖子要揍这不听话的儿子一顿,顾二娘赶紧抱了二儿子就哄。倒是道人笑了道:“我跟你大郎说一句话可好?”
顾猎户就见银发道人摸了摸自家大郎的头发,轻声问了一句什么,那平日里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大儿子立刻扯着银发道人的袍子不撒手了,非要同道人住一起。
顾猎户啧啧称奇,道人瞥了眼袍子上沾着的泥手印笑而不语。
第二日,鸡还未打鸣,顾猎户就起来打算又去青萍山跑一趟了。他拿了顾二娘一大早做的烙饼,一出房门就发现自家院子很是热闹。
像他们这样靠山吃山,自给自足的小村庄。几乎每家后院中都种了些菜,养了些家畜。顾猎户家后面种了一棵青枣树,弄了两排种菜的地,还养了几只鸡和一只老黄狗。
天色才微微亮,草木上沾了晶莹的露滴,母鸡正领着一群小鸡仔在草丛中抓虫子。青枣树下的石凳上端坐着一人,银发道人正小心翼翼的抱着他不到两岁小三儿,拿着拨浪鼓时不时的逗弄。二郎自己坐在木墩子上,睁着眼盯着拨浪鼓,家中的老黄狗趴在二郎的腿边,不时晃动着毛茸茸的尾巴。而顾猎户最顽的大儿子捡了一根树枝,在院子里舞的有模有样。
道人拿着拨浪鼓很是专心,眼睛都没抬一下,声音却很温和:“今日山阴处猎物颇多,顾先生可以去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