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花瓶瓶身,似乎没有感觉到杭亭顿已经靠近。
但是杭亭顿知道这人只是故作悠哉而已,以他的听力跟嗅觉,从他从楼梯下来的时候说不定就已经知道了。
只见男子微微的顿了一下,慢条斯理的把眼光从花瓶转到杭亭顿的脸上,这人是东方轮廓,戴着眼镜似笑非笑,那双黑色眼睛精明的瞧着杭亭顿,两人沉默了几秒后,对方先开口了:“你受伤了?”
杭亭顿下来的时候把受伤的手放在背后,他挑眉冷哼一声:“骗不过你。”
“这种事情没得隐藏,有鼻子的人都闻得出来血味。”那人笑着轻松,彷佛杭亭顿在说笑话。
“你来的正好,我有事情要麻烦你。”杭亭顿本就不是拐弯抹角的人,眼前这个男人也不是。
“我也有事情要麻烦你,这样我们互相都有麻烦。”那笑声太过清冷,旁边的佣人们不自觉都打了冷颤,先生跟这位管家能直接说出口的麻烦,绝对是大事情,但这两人的语气却好像是在说什么平常不过的小事一样。
两人走到客厅后各自坐下,杭亭顿微微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伤,竟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看起来伤的很重。”那人淡语。“不过这伤的位置蛮奇怪的。”
“伊芙咬我。”
“呃?”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个答案,那人喷笑。“伊芙咬你?你白白被咬?你们夫妻情.趣这么重口味?”
这种讲法自然会让人联想到别的事情去,杭亭顿苦笑了一声:“她刚刚生了个孩子。”
那人的笑声嘎然而止。
“艾瑞克,怎么办?”
艾瑞克皱了眉头,眼前这个卖军.火弹.药的黑界商人,居然会有这种弱者的口气?
“我刚刚本来想要杀掉孩子的,如果不处理掉被强纳森发现,他也不会留这个孩子。”强纳森是伊芙的父亲,铁血无情到让人恐惧,他把组织的教条奉为圭臬,伊芙的弟弟当初没出生几天被另外一帮人偷袭抱走,强纳森杀伐决断,直捣对手的老巢血洗,他的亲生儿子也一同死这一连串的冲突里。当初杭亭顿辗转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觉得强纳森太冷酷,现在想一想强纳森有很多情妇,这孩子也没多了不起,但对于外人而言却是一个最弱小的强纳森家族成员,能够抓住这个家族的任何一个人,都能有很丰厚的赏金,或许强纳森不想要孩子痛苦,所以下了一个最果断的决定。那时的强纳森羽翼未丰,面临地盘跟资源的争夺激烈,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换作是现在风声鹤唳的时间点,拜达伦组织打着圣战的名号疯狂招募圣斗士,他们急速的扩张也惹得不少本地的组织不满,资源点就那几个,想要抢就来比谁的枪口准,是以这一年来南欧、东欧、中东等地方都揣揣不安,打着宗教战争,实际是是为了利益分配在做抢夺。
杭亭顿自己就已经够危险了,他没办法顾孩子。
“你想要我帮什么忙?”艾瑞克收敛了神色,缓声询问。
“带他离开这里,这些骯脏的事情目前还过不了英吉利海峡。”杭亭顿神色沉痛却镇静。“我想来想去,只有你的身分合适。”
艾瑞克淡淡地笑了一声,杭亭顿接着又说:“你把他丢在随便一个普通人家就好,这辈子我跟伊芙不会去认他,除非他自己想要找,我们都欠这个孩子一个道歉。”
“道歉?你把事情想的太重了,孩子这时候出生是他的命。”
“命没办法改变,但是他想要怎么活却是我唯一可以成全的。”杭亭顿低声轻叹。
“这事情倒不难。”艾瑞克哼笑一声,却见杭亭顿起身后,90度向他鞠躬。
“谢谢。”
艾瑞克当天就带走了孩子,伊芙醒来后就疯了,这些种种都是在那一天发生的。
“杭亭顿?”柴随心喊了一声,把杭亭顿的思绪拉回来。
杭亭顿微整了神色,他不打算告知平凡关于伊芙是黑手党家族的身分,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是个不被知道的存在。
“Van,如果你怀疑,我不介意实际去做一次亲子验证。”
“你我都知道不需要多此一举,你说是就是吧。”
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凉薄,那股生冷的不耐让柴随心微微咬的下唇,静静的看着平凡。
杭亭顿也料到平凡会这样回答,自嘲的说:“我以为你会有点好奇心,可能验出来我们根本不是。”
“不是的话,你不会闲到故意引丽兹出来,要是你对艾瑞克的身后事有兴趣,多的是别的方式查。”
杭亭顿挑挑眉,果然跟这样心思敏锐的人说话就是不费力,以前就对平凡这个人颇欣赏,现下多了个血源关系,倒是感触更深。
柴随心看着这两个男人,如今知道他们是父子,她也不自觉的去比较两人有什么相似处......讲话倒是都很简单扼要,个性虽然没什么机会去验证相似度,但是从两人对话中可以看出来平凡或是杭亭顿,思考逻辑却是有点相像,他们城府都很深,这几句交谈里面她一个外人都感觉得出来似乎有很多隐含的秘密,两人却不约而同的不打算戳破,想来这处算是唯一合拍的。
“我本来跟艾瑞克说这辈子都不与你见面,除非你找我。”杭亭顿喝了一口咖啡。“看来还是我沉不住气。”
“无妨,带你的人离开就好,意义上来说我们相认了,我觉得这样就够了。”
三人离开了餐厅,在门口也没有多做停留,平凡跟柴随心微微的向杭亭顿点头后便开车离去。
杭亭顿看着他们的背影,喟叹一声。
远远的一处眼睛正看着这三个人,一场危机又要隐隐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