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拨开她披散在鬓边的细发,直到触及冰凉柔滑的肌肤,并感觉到她不自在的呼吸,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愣了一下,但没有道歉,既不紧张,也不后悔这么做,只是突然间有股想要大笑出声的冲动。以往,他的警觉性总比同年龄的人要高,也较自制,与女性相处时他向来能够控制场面,绝对不会让女性感到唐突。
男女之间,或者有情,或者有欲,其中的起承转合他并不陌生,没想到这回他竟是这样迟钝,这样措手不及。
这一刻,莫名的熟悉感回到心头,就好像他曾经在哪里对她这么做过?
“它乱了。”很快的,他恢复从容,手指轻轻拨开她的发。
“哦谢谢。”她虚弱地应了一声,当她感受到他的温度与触感时,她简直发抖得不像话。
她羞怯的反应唤起记忆中的某一个部分,他蓦地心跳加速,激起一股莫名兴奋。
“青琉,你喜欢参加舞会吗?”
她心中警铃大响。不,他不可能知道的!沉着、沉着,别乱呀
“我”要命,她的声音是抖的。“不太喜欢,太吵了。”幸好,临时稳住阵脚。
他没再追问,但是眸光晶亮亮的,像是有什么迷人的企图。“除了义大利面,我连蛋包饭都煮不好。”
他不过是需要朋友,更需要温情,这不是什么迷人的企图。她确定在他眼中,她看到的是这个。
“明天我煮给你吃。”她不加思索,提出温柔的邀请。
“善良的女孩”他轻轻一叹,为她的单纯绝倒。“别这么轻易就邀男人入门,小心你会付出不想付出的代价。”
左青琉惊讶地樱唇微启,心房莫名其妙地敲锣打鼓,响起警讯。
“晚安。”他只是回以一笑,突然倾身,在她颊上轻轻一吻。
左青琉呆立着无法反应,眼睁睁地看他下楼。而就在这一刻,她感觉他以最柔和的方式,坚定地攻占她的芳心。
无心成雨意,欲走偏残留。她一意想躲,越是逃不开。
她虚弱得必须靠着墙壁才能稳住身躯,努力地想让这个充满社交礼仪的道别吻云淡风轻。她用力排拒从心中燃起的异样感觉,但他的笑容、温度、声音却如洪水般淹没她。
她想到他最后的那句“晚安”那抹沉静自信的微笑,还有倾身过来的体温,唇瓣贴上她脸颊时的灼热她还想到他专心看着她的小说时的表情,透过文字,他看到了多少真实的她?
他是否窥视到单身多年的她,也渴望不再孤单地睡着一张单人床?夜晚,她曾希望有个情人会以无比的温柔与激/情带她进入她所不能理解的**世界,她有身为女人所有的殷殷企盼,尽管这些都为了生活压力与家庭责任而压抑下来。
这么多年来,就在她早已习惯忽略内心深处的感觉时,她才强烈地感受到自己的平凡。她苍白、保守,对于让自己美丽的资讯漠不关心,也从来不觉得有什么需求,但现在的她居然有些懊恼她在想为何自己会是这样的不起眼,而他却是这样完美?
如果他就是要这样英俊出众,为什么他不能至少拥有令人讨厌的性格?他可以像王辅华一样戴着斯文的面具却自视甚高,不然也应该要有令女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大男人主义,可是相反的,他聪明、内敛、迷人、尊重女性而充满智慧。现在,她终于明白,在她生命中会有个男人带给她心有灵犀的感受,在这之前,她却从不相信。
她为了曾亦庆心碎过,却从未这般鬼迷心窍。她失魂落魄,她浑浑噩噩,她以为初恋情伤是因为付出太多,所以她宁愿爱得少,被爱得多,那将缺少热情,但是细水长流。
所以她把机会给了王辅华,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她对王辅华的热情索爱无动于衷,而康明浩的轻轻一吻就教她心神大乱。
无关身分、无关成就、无关外表、无关于两人是否生活步调相似、是否为同一种人,感情要来就来,不容得人们企画完全。
这不公平!他能够带着微笑全身而退,她却像是疯了一样不能自已。她知道要避免这种心旌摇惑的感觉只有避开他,而命运残酷之处,是她只有一天的时间抉择。
她猛力咬唇,感受到痛觉,强自拉回慌乱的心绪。只是一顿饭,她有需要这样惊慌失惜吗?他从来只当她是朋友,实在不必自作多情。
她当然要大方地邀他来吃饭,她当然必须若无其事,她根本不需要抉择。
“姊,你在干嘛?站在门口喂蚊子吗?”
终于,在左青璃感到奇怪而出声时,她才回过神,而她的心,好像也才记得恢复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