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便又想起青梅酒的滋味。”手掌伸出,翠滴滴一枚青梅在上面滚动,有多诱人眼,“太子殿下看这青梅,酿酒可是极好的。”
哼,果然是太子太傅的义子,好张灵巧的嘴。太子爷抬头瞧瞧那棵青梅树,果满枝头,便笑了:“是好,却也得益于君澈你这妙人慧眼。否则这青梅树年年都在,却从无一人去将它酿酒,空留在我皇家。”便下令。
“来人,将这满树青梅摘下,送与君澈,酿酒。”
世间最懂君澈之人虽不知在何处,但最懂太子之人,叶非羽当真是首当其冲。旁人还只是把青梅摘在手里,他已经从旁抢来一枚,笑言:“太子殿下赐青梅一颗,君兄你可要收好了。”话既出口,那棵青梅也已经照着君澈的面门就打过去。
手掌护在面前,似是无意也将那青梅抄在掌心里,君澈垂下眼帘,淡淡应:“谢太子殿下赏赐。”反正只要不打到脸,不让爹察觉到便可。其他的,他们随意好了。
一时间众随从有样学样,满树的青梅果劈头盖脸的砸上君澈身。总算少年心性更多只是想从欺凌人时获得乐趣,见君澈抱紧了头脸躲避,只顾着砸,并没想到其他更为侮辱的手段。君澈虽然看似危险,实则忍过此一时,便可风平浪静。
君夏言素来清贫,可怜君澈虽然不至于忍饥挨饿,但身子依旧单薄清瘦。那青梅砸在身上,声声响。
这树上的果子可真是多。
心里想着,忽一件衣裳上来蒙头罩住,才估摸着应不是多大的衣衫,便听到同为稚声脆脆:“素闻齐国集齐天地灵秀之气,最是文雅礼仪之邦。原来在礼仪最是繁杂的皇城之内,竟还有这等赏赐之礼。”
立刻停了扔打,君澈得以掀起衣裳看出去。背影同是个身量不大的孩子,内着素白中衣,而在君澈手上的外衫乃为朱红朝服之上五条银龙盘踞,虽然一眼就能看出是皇子服制,却不是齐国的。想来近日楚王来此商谈联盟事宜,随行只带了自己最为宠爱的六皇子纳兰琉玥,应该便是他了。
“你是何人!竟敢……”
一巴掌扇掉无知随从的叫嚣,旁人没见识,太子殿下又怎会不认得。事关国体,外加着两国联盟这等大事,就算此刻火冒三丈,太子爷也只能抬手行礼,满面微笑:“我们兄弟之间玩闹而已,让琉玥你看笑话了。”
不过只见过一次面,叫的相交数年般亲热。
幼年的纳兰琉玥是何等的尊贵轻狂,草草回礼,如冰似雪的玉人面上连假笑都懒:“啧,这礼制果然严苛。下人一句话便招来一个巴掌,真不知道若是打碎了什么,会不会直接剁手。”一语完毕抬袖掩口,虽咳嗽声细不可闻,也足以证明了那个谣言。
楚国六皇子不仅有天人之貌,更因为早产体弱,扶柳之态更胜美人,怪不得楚皇视之如玉如宝。只是……
要不要公然讥讽的如此明显。太子殿下顿时红了眼,却依旧不便发作,只能瞪住了君澈。事由皆由他起,果然是个祸害!
“六皇子此言差矣。”言语上叶非羽哪肯让太子爷落了威风,“下人不懂事冲撞了尊贵的客人,主人理应当面打回去成全客人脸面。更何况两国兄弟相交,于情于理,本该如此,哪里严苛?”言下之意,若不是你尊贵非常,我们何至于下如此重手。
“兄弟?”眼睛在君澈和太子殿下之间扫两扫,纳兰琉玥嗤之以鼻,“贵国兄弟之间原是如此相待。这么说,这兄弟相交,倒还真需要我楚国好生思量了。”
言语间一下便提升到两国现在商谈的联盟事宜。太子自知兹事体大,此刻再不能胡乱多言。双方僵持间,君澈突然将纳兰琉玥朝服高举,下跪叩谢:“多谢六皇子殿下搭救,奴才是奉太子之命用这些青梅去酿酒,不甚言语冲撞,本就该去敬事房令罚。却不知六皇子在此,引得六皇子误会,奴才万死!”
这一声奴才叫出口,局面登时逆转。本还以为是堂堂太子爷仗势欺人,但若只是欺压个小太监……说句难听的,谁家皇宫里每日还没往外抬出过死人啊。太子爷并叶非羽脸色回缓,本着再不想多生事端,叶非羽当机立断:“太子殿下,在雨里站了许久,快回去换件衣服吧。”还不能忘了客人,“六皇子殿下若是不嫌弃……”
能少得了这句话吗,看他那脸白的,剔透仿若琉璃,在这江南细雨中都随时能丧命一样!
抬手拒绝,纳兰琉玥对他们半点不感兴趣:“总听人说江南雨景最是旖旎温婉,我继续留下来欣赏。”
早便知你是不肯去的。继续虚以委蛇一番,将礼数使到十成十,太子等人才摆开阵势,浩浩荡荡离开。
“你们齐国什么事情都要讲究个面子,十足的虚情假意。”心里已经认定君澈不过是个刚进宫不久的小太监,纳兰琉玥对他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只可怜你们做奴才的,没少做出气筒吧。”
不言语,君澈只是将手中朝服抖展开,请六皇子穿衣。
虽然里外都被这毛毛细雨打湿,穿上肯定不舒服,但总比只穿着一身中衣给人瞧要强上百倍。纳兰琉玥伸直手臂任由君澈为他穿衣,却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伸手揪起君澈的脖领,皱紧了眉头,恼怒:“喂,好歹我也救了你,你却不道声谢吗!”
半垂下眼帘,本是能忍耐的,却怎样都看不惯这种身为主子,行事却从不考虑、高高在上、不能真正为他人考虑的贵族白痴!
“等到六皇子您能够救奴才一辈子的时候,奴才再谢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