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翻滚后,沉醉不醒的叶非羽出于本能般突然转头呕吐,酸臭味霎时间充斥房中,险些把怒火未消的风凌熏倒。赶紧去开窗户通风透气,风凌也知道酒醉的人有可能会被自己的呕吐物呛住。只能心里感叹着出了人命可就不好交代了不是,勉强凑过去清理。
凑近了仔细看才察觉叶少爷这副尊容着实有问题,锦绣华服沾泥带土不说,还有很多地方像是被树枝刮花。他不是和蓝郎在外面喝个烂醉吗,怎么会弄得这般狼狈?再看看,脸上好像也有划痕,手就更不用说了,好凄惨模样。
这个样子……好像不能不管的说。心里还存着挣扎犹豫的风凌前几步、退几步,良心不够却还残存的人太痛苦,做不了决断什么的最讨厌了!唉唉唉~就把他当做普通客人,客人哪能不照顾。
想通了就动手。风凌可没有只光自己动手的觉悟,叫来几个丫鬟,脱衣擦身、换褥洗地,居然也足足忙活了大半夜。等到众人退下,脏掉的衣物也有人拿去清洗,风凌终于可以坐在床边长叹口气:“看来今天晚上只能这么凑活着了。”转头准备再拿床被子,却再度呆愣住。
叶非羽啊叶非羽,你一个堂堂大男人,可不可以不要像个婴儿似的团抱住自己睡。这种感觉不仅违和,更重要的是,它很占地方的!
自己瞎抱怨也没用,风凌只能认命的伸手去掰扶叶非羽。不管换个什么样子的姿势,只要能有她的一偶之地就成。却不想刚刚触碰,竟是将他惊到全身一颤,更是死死抱住双膝,团缩的更小。
怎么才想起来,这个姿势原是自卫。刺猬没有能力去攻击敌人,只好将自己最柔软的地方藏起来,无奈的最后挣扎。
应该更狠心一点,哪怕是不理会,自己去椅子上睡呢。风凌却先叹了口气,算了,这么想就知道办不到的。伸手将遮挡在他面上的墨色长发梳拢到一旁,方才刚梳洗完,头发都还是水滴滴的,黏在身上肯定不舒服。便去取了条巾帕,左右闲的无事不能睡,将头发柔柔的擦拭了,当件闲事做来解闷。
最近太子的事情真的很让这位小少爷心烦吧。脸色因为酒醉有些潮红,倒是比今晚才见到时好看了些。嘴却紧紧抿着,眉头打了结,怎么看都是被人欺压的很惨。不由得脱口再骂一句:“傻瓜。”什么话都听君澈的,什么事都要依赖他,活该你被整治的这么惨。
想到君澈,把初云的话重新回想,倒也不得不承认——君澈的想法虽然匪夷所思,却着实大胆、有理,值得一试。
“唔,要不要告诉他,其实随便找个道士都可以,哪里非要绮千斩不可。”头发的质感可真不错,不过是因为脏了顺手在水中洗了下,居然还能这么柔顺,不愧是世家子弟,平日里保养的好好,“你个宰相府的小少爷,金尊玉贵的人,居然也有难到愁成这样的一天。你不听那戏文里都唱:‘眼看他大厦起,眼看他大厦倾。’你却还有何……”话到这里一顿,突然想到叶府乃是太子殿下的朝堂鼎力支柱,若是太子不保,叶府必是满门抄斩。叶非羽到时连条性命都留不下,哪里能置身事外落得清闲。
满门抄斩呢……手指颤颤让五彩小蛇爬出来,本想点点头顶,却被它事先发现逃掉了,深褐色的眼珠直盯着风凌,似乎很是不满。风凌只好无趣的托着腮,嘟嘟囔囔的问它:“第一次看见不害怕你的人,是不是很惊奇?”
小蛇只是抬着头,一动不动。
“你没见过他,他可是我们青丘里面的名人呢。出千两白银将萧韵包下来,那是多大的手笔。当日里只见他一人,凌驾众人之上,长笑朗朗,貌美如花。姐妹们都嫉妒为何偏是萧韵有这种福气。”
小蛇哪里懂得人世间的喜怒悲哀,照旧一动不动。
“可是你也看到了吧,他今天看你的样子,眼睛里面都空空的,只有在看君澈的时候才会变亮些。现在君澈啊,可真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还是听不懂,小蛇干脆游爬到掌心,盘成盘,任她自言自语去。
“其实还是初云那死丫头心最坏了,明明她什么都知道,主意更是一堆一堆的。偏她就是不肯直白的给你说出来,不然,青丘也不会被搅得这么鸡犬不宁。说不定啊,萧韵也不会挨叶非羽那一巴掌。叶非羽更不会处处被君澈克制住,那么更更不会去找蓝郎的麻烦。蓝郎没有麻烦,我也就不会有麻烦。这么说连带着棠棠她们……”
等到风凌被小丫鬟推醒,才发觉她昨天晚上还是不知不觉中睡着了。此刻已经接近正午,被子盖在身上暖烘烘还有着丝香气。而据说清晨时分叶非羽便已经自行离去。那小丫鬟说到最后还给了风凌整整一百两的雪花银,道:“叶公子说,难为姑娘昨晚照料,这是单给姑娘的,还说谢谢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