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意媒体怎么描述自己的生平,也已经释然身后的纷杂评价。但至少在老爷子的心里,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留下一个急功近利的印象。
黎老的目光忽然凝住,目光渐渐染过极深刻的伤痛,慢慢扶上少年单薄的肩膀,用力地按了两下。
“你说得对,是老师说错了话——他不是这样的人。”
老者向来挺拔的身形像是忽然伛偻了些,却像是终于放开了始终死死压制在心中的某种情绪。极柔和地笑了笑,目光怀念温和,眼里却已渐渐多了些水色:“我只是遗憾——我甚至从没来得及告诉过他,他是我最骄傲的学生。”
穆亭澈猛地打了个颤,呼吸忽然急促起来,眼前猝不及防地蒙上了一层水雾。
那些所有的担忧和瞻前顾后像是忽然都不那么重要了——他只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抬手抱住了面前亦师亦父的老人,强烈的委屈跟释然一起止都止不住地冒出来。直到被老者轻叹着抬手按进怀里,视线终于被水意所彻底模糊。
“来得及的——老师,一直都来得及啊……”
*
在被迫采取了特殊的掉马方式之后,穆影帝清晰地感觉到,周围人对自己的关心程度又提升了一个明显的级别。
沙宝天没事就跑来请自己吃饭,还强行带着他重新认识了一圈那几个舍友,听他挨着个儿的叫过了哥才心满意足。黎老甚至还隐晦地找封林晚谈过几次,两个人的神色倒是一个比一个的神秘,也不知道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身边的人走马灯似的来来去去,封林晚反倒不着痕迹地疏远了些。穆亭澈忍了一天,见那块小木头居然还是一声不吭,终于忍不住来了气,趁着对方来送饭的机会把人反锁在了卧室里:“封师哥,你躲我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
封林晚被他按着坐在床上,目光有些躲闪,抿了抿嘴低下头:“小师弟,黎老找过我了……”
“我当然知道黎老找过你,还知道你们俩唠了半个小时都没得出个结果来——后来呢?”
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穆老师就止不住地越发头痛——黎老最近不知为什么盯这块小木头盯得很紧,叫他有心要和对方坦白,都没这个机会和胆量。封林晚根本就不会撒谎,万一被黎老三两句套出来,他说不定就要叫阎王那边给自己再重新准备一个身体了。
封林晚被他逼问的紧,终于不得不彻底横下心,深吸口气低声开口:“黎老说——他知道我们的关系好,但我现在工作不稳定,自己也还不够成熟,可能没办法照顾好你……你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如果没办法顺利考上大学——”
“我是怎么才能考不上,去考试的路上掉进下水井里吗?”
就知道老爷子打的肯定是自己监护权的主意,还没成年的穆影帝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扶着他的肩膀半蹲下身:“小木头,你不会真答应了吧?”
“你不能叫我小木头,要好好叫师哥——我比你大好几岁呢。”
这样的动作和语气实在都太过熟悉,封林晚胸口莫名的一滞,忍不住越发确定了小师弟和穆老师的关系,垂在身侧的双拳不由自主地缓缓攥紧。
黎老说得对,无论按关系的亲近还是按谁能给小师弟更有力的支持,他显然都是要排到很靠外的一个,也许由他来照顾小师弟确实不是最合适的选择。
可他还是怎么都忘不了,那天把自己推在门上,笑着打趣叫自己养他的少年——那双眼睛里明亮又温暖的光芒,几乎成了他这些灰暗而混乱的日子里唯一的救赎。
他是答应了小师弟的。即使或许只是小师弟的一句玩笑话,他也不甘心就这样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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