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唇动了动,气急败坏,狗急跳墙,“你个死丫头,一张嘴就知道胡说!”
“有没有胡说,公道自在人心。”沐惜月所言句句属实,压根不怕她歪曲,坦荡地对上她的视线,冷笑着,“倒是您话里真假,怕是您自己都分不清楚了。”
外头围观的村民伸长了脖子看,却没有一个为李氏说话的。
毕竟大家只是邻里乡亲,别人家的事怎么知道清楚,更何况先前的种种沐惜月已经足够打他们的脸。
沐冠英没有说话,沉默地站着。
李氏担心继续纠缠下去沐冠英会当场倒戈,忙箍住他的手,眼泪说涌出就涌出,“冠英啊,你是不知道我和你父亲过得有多苦,家徒四壁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说着朝沐庆施使眼色,示意他过来帮自己说话。
沐庆施原本拉不下脸,可看着沐冠英渐渐倒向沐惜月,而沐惜月又什么都做得出来,到最后搞不好分文没有。
“冠英,是我不好,这么多年也没闯出个什么样子。”他压低声音,十分自责,“还让你去从军。”
毕竟是亲生父亲,沐冠英神色微动。
李氏没有错过他细微的表情,忙拨了拨沐庆施的手臂,让他继续。
沐庆施就像个提线木偶,她推一次,他动一次,跟着又开口,挤牙膏似的往外挤,“你要是怪的话,都怪在我头上。”
没有回音。
他再接再厉,“我也是想供出沐子安,将来他做了官,也好扶持家里。”顿了顿,“再者,我心里其实最疼你这个大儿子。”
言外之意,花钱是为了以后给你钱。
旁听的沐惜月冷笑一声,这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吗。
沐冠英也不傻,只是对自家妹子的时候傻了点,此刻却听得一清二楚。
敢情在他的眼里,沐子安最重要。
沐子安还是庶出,却能让他操心至此。
“父亲,我在外可是又一封家书都没有收到过。”他平静地道出事实,对比他刚才的话,满是嘲讽。
家书都懒得写,疼他?
李氏巴不得他早点离开,不要占用家中资源。
沐庆施哑口无言,李氏忙打圆场,“这不是你父亲不会写字吗?”
“我记得村口有能写的师傅。”他毫不留情戳穿,冷眼看着她。
这女人从一进门就对他们极为苛刻,恨不能掏光家底。
“这”李氏堵住。
一时僵局。
李氏的惨卖不下去,又不敢再拿沐惜月开刀,很是滑稽。
“您二老要说的都说完了?”沐冠英缓缓开口。
没有早早控场,是对沐庆施还怀有微弱的期待,希望他能真的把自己和沐惜月当亲人,一番对话下来,他已经失望透顶。
在他心里,恐怕只有那个沐子安了。
若非自己还能挣点月俸,他们压根不会正眼瞧自己。
他转身往外走,沐惜月慢悠悠跟上,脸上毫不意外。
李氏见他要走,犹如到嘴的鸭子飞了,忙跟出去,喊了一声,“冠英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这传出去,你让周遭百姓如何看待你!”
沐冠英闻言顿住,站在宽敞的院子里,扫了一眼看好戏的村民,眼中的寒气令他们不自觉收回视线。
以为他改变主意,李氏心里一喜,立刻要跟上去,却听他冷冷开口,“如何看待?”
她停住。
“既然你们都在这里,我索性把话说开,我沐冠英,只有沐惜月一个妹子,只有她一个亲人,我的俸禄,只给她花。”毕竟是当过兵的人,气势恢宏,铿锵有力,震得李氏没敢说话。
村民面面相觑,不再议论。
他身后的沐惜月十分感动,心中暖意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