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皱着眉?”他一回头便触到他不赞同的表情,以为他在担心情报真假,大喇喇地拍拍他的肩,“不要担心,我这次不会鲁莽行事了。”
季睦洲敛眉,骤然一撩衣摆,单膝跪下,“草民见过武王。”
意料之外的武王连连后退一步,莫名其妙,“这是做什么?”
他们相处这么久还需要在乎这些虚礼吗?
见他不起来,武王连忙伸手去扶,季睦洲才顺势起身,声音低了一些,“武王是当朝王爷,怎可如地痞流氓一般,一点规矩都没有?”
挨了训斥的人一愣,回想自己方才套话的过程,好像是有那么点二流子气。
“这里距离京城千里远,皇兄不会看到的。”他嘿嘿一笑,丝毫不心虚,整个就是二傻子。
季睦洲暗自叹口气,想当初第一次见到武王时他还认真夸过他的潇洒英姿,真是大风迷了眼。
“您须得记住您的身份。”他只能如此叮嘱。
若是他不拿自己的身份当回事,又有谁会拿他的身份当回事?
受教的武王连连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我去告诉皇嫂这个好消息。”他拍拍季睦洲的肩,被他看了一眼,默默收回手,握拳拱手,“本王去见皇嫂,季先生辛苦。”
一转身又是吊儿郎当的姿态。
季睦洲操碎了心。
他不仅是在提醒武王注意自己的身份,也是在提醒他自己。
景墨与沐惜月已不是当初捡到他的平凡夫妻,再深的交情,该避嫌还是马虎不得。
那边沐惜月听到武王的消息甚至无暇高兴,这只能证明顾兴元的毒还未完全治愈,被支开的两人很可能是间接替顾兴元跑腿。
毕竟那日山上一回之后她就派人将山林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顾兴元的人想出去找支援,不拿尸骸垒起一条路,根本没可能。
“多带点人看守。”一扭头发现他还在边上巴巴地等着她回应,她只好道。
武王眉头微皱,于他而言,这是一条可以顺藤摸瓜的好线索,说不定可以摸到与顾兴元合作的人。
但沐惜月似乎不太在意。
“皇嫂,这条线不用深挖吗?”他不死心地又问一次,等在她身边。
“要,但不是现在。”人手已经紧缺,况且她也没有多余的脑子去应对其他的事情。
一个人处理这些,总是有些分身乏术。
纵然武王与季睦洲都全心全意地帮衬着她,但同时他们也等着她的决策。
任何细微决策的失误,都会造成不小的后果。
“好。”尊重沐惜月的决定,武王默默将深挖的心思打消,照常去外面守着。
两兄弟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后院,季睦洲去问,只得到武王一句“我处理了”的回答,再问更多,他就不肯说了。
“不要影响大局便可。”只是沐惜月对此事的回答。
距离上一次睡觉,已经是两天前的事,她的眼中只剩下各色药材,季睦洲望着她深陷的眼窝以及囫囵吞枣般盘起的头发,到底没忍住。
“沐姑娘,您该歇息一会儿了。”他和武王换了三次班,次次过来她都是全神贯注。
不说身体,就算是精神连着这么长时间集中也会疲惫崩溃。
“配完这副。”身为医生的人何尝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但早就没有感觉,她像一个储存了各类医药知识的机器人一般,不分昼夜。
连年纪更大的李太医都没有喊累,她这点压力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