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的身边爆炸,把他的内脏给震坏了,口吐鲜血。而且他的双脚也是受伤严重,左脚胫骨断裂已经戳出了皮肤,右脚则完全断了,以一种反自然的直角九十度样子向内弯曲。他能从弹坑爬到这里已经非常坚强了,然而更利害的是他却没有死,他微弱的鼻息让火门的手指还能感受到一点点暖气。
“没死呢,还救得活吗?”火门说到。
“这么年轻就死,可惜了,救一救吧。”木索说到。
听到木索这么一说,火门越发觉得木索这人心地不错,是个有血有肉有怜悯心的人。但是不知为什么?这时火门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画面,在一个很大的山洞里面,微弱的光线里,站着一个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她们的长发挡住了她们的脸庞。
“来,我们先把他的腿固定好。”木索的说话声打断了火门脑子里的幻像。
“好,来。”火门赶紧回应了一声。
两人折腾了好一阵子,把这个可怜的年轻人的断腿给固定好了,年轻人在疼痛中苏醒了过来,但是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人又马上昏迷了过去。火门就地取材做了个担架,两人把年轻人放在担架上,一前一后抬着担架继续走向新头村。
出了小树林,眼前豁然开朗,白色的田野上,还是可以看得出一个个营帐连成一片,遍布在好几个有着缓缓坡度的丘陵上,而丘陵的下方正是新头村的几间农舍。在村子的南面,是一条平缓的小河,小河在树林的边缘稍稍转了点弯流向旧头村。然而本来应该是和谐的风光画面却被小河两岸那数不清的弹坑给毁了,这些弹坑布满了新头村到旧头村之间的地带。被重点炮轰的地段是新头村靠近河边的位置,火门看到那里正有几门大炮停放在焦土上,想来这就是之前华央军向黑石堡发射炮弹的火炮,现在却被黑石堡的还击给重创了。火炮过不了村子边的小河,射程没有那么远,无法打到黑石堡,但是黑石堡的炮射程更远,可以打过河的这一面,这场战争开局第一战,华央国军队首先失利。
在厚厚的积雪中行走,还要抬着担架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当他俩到达新头村的时候,天色都快要黑下来了,冬天的白日时间很短,也就那几个小时。新头村现在已经完全变了样,这是对于他俩印象中来说的。不过另他们感到意外的是,村子里的村民居然还在村里生活,而华央国的军队却没有动他们的财产田地,只是在村子周边驻扎。不过,今天的炮轰还是让村子几乎被铲平了,也死伤了一些村民。
也许是旷将军的意思,更或是金洲的意思,军队对这些村民们进行了救助。这些村民们万万没想到,战争一开打,打死打伤他们的居然是自己国家军队的人,而别国军队的人却在救治他们。抬着担架的木索和火门在村里一打听,正好,他俩把受伤的年轻人抬到了部队的救治处。再一打听,找到了部队的百夫长,再和百夫长沟通了一阵子,百夫长上报到五百夫长,然后再沟通上报,两人终于来到了旷将军的营帐前。
营帐外的地面上本来的积雪被堆到了营帐与营帐之间的空地上,但是由于人们来往频繁,地面被踩得稀烂,于是,士兵们铺设了几根树桩在地面上,不至于让人们这么容易被滑倒。引领他们的军官先进到营帐中汇报,之后他掀开营帐门帘挥手让木索和火门进去,进到营帐中,一股暖意袭来,营账中的一盆大大的炭火将这个温暖的空间与外面清冷的天气隔绝开来。旷将军看到他们后立即从一张木椅上站了起来,他的旁边坐着一个身穿铠甲的士兵,居然翘着二郞腿,没有动弹。
“将军,侍卫木索前来报道!”木索将手放在胸前点了一下头,首先向将军行了个礼。
“将军,我是火门。”火门也跟着礼了一下。
“好的,你们回来就好,来,过来烤烤火,我想你们的手指快要打不开了吧。”将军说完转头坐回椅子上。
碳火盆起码有一张床那么大,火旁堆放着一些烤肉烧饼之类的食物,在火边不会凉掉,想吃随时可以取之,火盆旁放了好几个树桩做成的凳子。
“来,坐吧,随便吃些东西。”旷将军说到。
恭敬不如从命,木索和火门坐在火盆旁开始烤手,但是没有敢动手抓取食物。那个坐在旷将军一旁的铠甲士兵这时双手往后推了一下椅子扶手站了起来,身上的铠甲发出了吱呀吱呀声。他走到火盆旁,火光照清楚了他的脸。此人面上毛发浓密,深目高鼻,长相略显凶狠,年纪看似与火门相仿,三十来岁。
“火门,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华央国安夫国王之子安东,也是就是华央国的王子。”旷将军说到。
火门连忙站了起来,行礼。说到:“见到您很荣幸,安东王子,我是火门,金洲王子的手下。”
“我知道,我也是久仰你的大名啊,来,不客气。”安东将手搭在火门的肩上将火门压回了凳子上,他自己也坐在了旁边。
“你们一定很饿了。”边说着边将木盘上的香肠递给火门和木索。
火门不敢怠慢,接过木盘吃起来。接着安东又递过来两壶酒,说到:“没有杯子,直接喝吧,来,碰一下,祝我们的英雄顺利回归,哈哈哈!”
安东这笑声很明显是故意假笑,火门听着怪不舒服的,还英雄,这话里带有嘲讽之意啊,先不想那么多,累了一整天的他们目前吃喝为重。
“将军,李三他们回来向您报道了吗?”木索问到。
“回来了,他们是和火门的几个朋友一起回来的。”
“那我就放心了,请问将军我的那些朋友们呢?”火门说到。
“你的那几个朋友在金洲的营账中,等会你吃完就过去找他们吧,现在天色晚了,明天再过来这里议事,木索,你就留在我身边吧。”将军说到。
金洲的营帐居然在另一个高地上,离旷将军的营地足有一里路之遥,一个小士兵奉命领着火门来到金洲的营地就告退了。火门发现营地里的守卫士兵手中的兵器居然全都是他们在火龙国带回来的火枪,这些火枪人手一支,已经是他们带回来的那几支的数倍之多,看来在他离开达安城的这段时日里,金洲已经通过设计图纸批量生产了。火门还发现,金洲的这个营地和华央军队大营保持有一定的距离,驻扎在了一处缓坡高地之上,营地的入口处飘着一面火红色的旗子,借雪地的反射微光可以看到旗子上是两把交叉的火枪,火枪下面写着“火机营”。
火门和守卫营地入口的士兵说明了来意,士兵进去汇报了一声,然后出来了两个火门认识的人,一个是兰多,一个是成风。火门一看现在这两人和原来的装束大变,现在是身着威武的军甲,头戴铮亮的铁盔,两把军刀横在腰间,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士兵,搞不好现在已经是火机营的百夫长了。两人一见到火门,兴奋不已,先后给火门来了个兄弟般的拥抱。
“大哥,我们一直都在担心你啊,你来了,我们太高兴了!”
“哈哈,我也很高兴,不过,我快认不出你们俩了。”
“是啊,我也快认不出自己了,没想到居然当了百夫长,如果当时留在火龙国,现在可能已经暴尸在戈壁上喂秃鹰了。”
“百夫长,利害了,你们,那火机营有上百支火枪了?”
“呃,不止上百支,总共有...”
成风用力拍了一下正在说话的兰多的肩膀,打断了他,接着他说到:“大哥,王子在营账里等着你呢,大家都到齐了,就差你了。”
“好,走!”火门心里明白。
金洲的营帐里坐满了人,大家的心情都非常的愉悦,终于在经过了各种磨难与挫折之后,所有人又都聚在了一起。火门,金洲,柳行,撒恩,兰多,成风,册贡,龙珍,还有?还有水纱,水纱呢?
火门没有看到她,但是大家好像都没有把这当回事,他们都在你来我往的互相喝酒游戏着。火门靠近金洲小声说到:“水纱呢?没看到她。”
金洲放下手中酒杯说到:“她还在达安城呢,没法一起过来。”
火门一听心里一惊,问到:“她怎么了?”
“本来我想带着她一起走的,但是国王安夫硬是把她强留了下来。”
“强留,这怎么说?”
“安夫的理由是,她的身体不便,必须待在那里安心保胎。”
“啊!”火门大吃一惊,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藏不住内心的惊呼喊了出来。
在坐的人都被火门这惊呼声震住了,纷纷望着他。这时的火门与金洲两人互相对视着,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钟。
“是的,人被抵押在那里了,还是两个人。”金洲接着说到,语气失落。
在营帐内的人里面,火门是最后知道这个消息的,其他人都知道了,所以大家看到这情形,也没有人好说些什么,营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大家继续喝。”金洲说到。
“来,大哥,我们出去走一走。”金洲攀着火门的肩膀往营帐外走。
来到营帐外,金洲踩着白雪慢慢地往坡上走,火门跟在后面。大雪过后,洁白的月光洒在雪地上,让整个旷野变得犹如白昼一般亮堂。清凉又冷酷的寒风让刚刚喝过酒的他们瞬时间清醒了过来。站在坡上,金洲指着远方的黑石堡唏嘘说到:“上次我和水纱路过那座城堡的时候,我根本没想到,我今天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路过这里,这半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是的,我们都想不到,再过个半年,我们还在不在这个世间。”火门也跟着唏嘘起来。
“也许再过个半年,我的孩子就会来到这个世间。”
“恭喜你了,王子,但愿水纱能在达安城好好的。”
“不要叫我王子了,火门大哥,现在这里就你我两人,我听着怪别扭的。”
“呵呵,好的,兄弟。”
“水纱她人在达安城,关于她个人的安全我是放心的,只是如果孩子出生之后那就会变成华央国的人质了,到那时我与孩子就难有机会见面了。”
“你说的是,安夫国王肯出兵助你想必也不是那么单纯的只是为了与你父亲和旷将军他们的交情的。”
“那是肯定的,这次出兵的队伍是完全由安东作为主帅,而旷将军作为参谋,我呢,只是象征性的建了个火机营作为军队的辅战队伍。”
“之前我在旷将军营中见到了安东王子,从他的神态中我感觉不到他对我们的诚意。”
“是的,已经很明显了,虽然这次出征是打着推翻我兄弟金元政权的口号,但是实质上却是华央国在入侵我们乌金国,而我只是夹在中间的傀儡罢了。”
火门没有回话,只是开始思考了起来,他知道金洲说得没错,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是必然的,只是现实是金洲除了有个王子的名号之外,没有任何一点的实际力量,想到这他说到:“我们的火机营有多少人?”
“还不到两百号人。”
“那火枪有多少?”
“一百来支。”
“那整个华央军队来了多少人?”
“五千人。”
“如果打不下黑石堡,五千人是拿不下雾水城的吧?”火门说到。
“是的,雾水城里的守军我们已经知悉,也有三四千人。”金洲说到。
“那,北边的牙心城不是还有更多的士兵吗?”火门想到了在双峰镇遇到的乌金国军队。
“对,我们已经和他们谈判了,为了防范赤苍国的再度入侵,他们必须要守住那里,他们承诺不会选边站,在我和金元之间保持中立。”
“难怪,这是好消息。他们有多少人?”
“牙心城周边的军队共有两万人,这几乎是我国八成的士兵了。”
“既然北边的军队保持中立,那么我们攻下雾水城应该问题不大了。”火门说到。
“黑石堡我们攻不下,我们怎么拿下雾水城?难道...你已经有了计策?”
“不好说,我只是想到一种可能性,你看。”火门手指着丘陵坡下的新头村。
“那是新头村,我们今天早上放了几门火炮在那里试射了几发炮弹,根本打不到黑石堡。”
“为什么打不到?”
“过不了河,火炮根本过不了河,在不能过河的情况下,新头村的这个位置已经是离黑石堡最近的地方了。”
“是的,这就是为什么黑石堡会建在那座黑石山上了,因为,所有的火炮都无法在不过河的情况下打到它。但是你又过不了河,你过河的时候,它就可以在你刚下水的时候用炮弹把你轰死在河里,你也见过今天它的威力了吧。”
“这条河是天然的屏障。”金洲说到。
“你再看看这天气。”
“很冷!”
“还有呢?”火门说着,然后用手指着河流,顺着河流的走向划了一条线。
金洲下一秒就明白了火门的意思,嘴角微微笑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火门和金洲两人前来旷将军营中报道,当然还有王子的贴身侍卫柳行。两国王子一坐下来,营帐中便开始了昨天的战争情况汇报,火炮营那边昨天损失了三门大炮,其它的都妥善保管好了。军中没有什么重大的伤亡,反到是新头村的普通村民有死伤,并且村子基本上已经被炮弹炸残。安东对这些不已为意,毕竟死的不是他国家的子民,倒是金洲心里有些恼火。
“现在的天气已经进入了严冬时期,如攻不下黑石堡,我们可没有时间精力和军粮在这里过冬啊。”安东说到。
“不用过冬,拿下雾水城我们就可以在城里过冬了。”金洲说到。
“哦?你有什么点子?说说看。”安东带着一点不相信但又好奇的语气。
“我们的大炮打不到黑石堡,是过不了河,只要过了河,到了射程之内,那我们出动全部的火炮进行强攻,那打下黑石堡还是有可能的。”
“我们的火炮不会飞啊,怎么过河?”
“如果天气再冷一点的话,我们就可以过了。”
“我知道了,这也许可以行得通。”旷将军发话了。
营帐里参与议事的人有些懂了,有些还在想。大家没有说话,其实是在等主师安东王子的领悟。过了几秒钟,他表情一亮,终于发话了:“嗯,也许可行。”
“从来没有哪支军队会在一年当中最冷的时间去打仗,这样冒的风险很大,交战双方的士兵都不会有太强的战斗力,大家都会选择休战,然而,这次的战斗要想能够取胜,那么天气越冷我们就越有优势,能不能在雾水城里过冬,就看这一次了。”
说这段话的是旷将军,一个老谋深算的老将能这么说,另在坐的所有人都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连傲慢的安东也点了点头,他可不想在城外过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