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蛋,人家才18,比你小多少,现在孩子都满月了,全村就你这么一个老光棍,都25了还不说找个媳妇,你回家过年都TM的给老娘丢份,昨儿个我和铁柱他娘唠嗑,她都催我快点帮你找一个媳妇,现在全村都给你着急,好好一个大学生,怎么就找不着媳妇儿!”
“妈,晚生晚育是国家提倡的,现在35结婚都不晚。”罗飞没说城市里的人结婚都很晚,他担心那会让自己的妈妈觉得不舒服。罗飞不愿向母亲说明真相,而是小心的隐藏着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这世界容不下少数,口诛笔伐之下,异类总是要更艰难些。
“35个鬼!你爷爷35都抱孙子了,你这是想让妈死都不安生啊,35结婚生个孩子都费劲,万一再生个傻子出来,你这是要绝了老罗家的根啊,别废话,明儿你要不去,后儿个我就找你去,赶紧跟我回家,别再外头给我丢人!我看黑蛋他姐就不错,回来你就娶了她,不生了娃你就别想走!”
“妈……”罗飞觉得很无力,声音轻柔的喊了一声妈,他希望强势的母亲听出来他的疲惫,放他一马,然而电话对面母亲的声音还是那么大。
“别墨迹了,电话费挺贵的!你赶紧给我结婚生娃!想急死我和你老子啊!小瘪犊子,别忘了给你大姨儿打电话!挂了!”
“妈……”罗飞还想在挣扎一下,然而电话已经被挂断,耳机里的声音重新跳转回了之前播放的歌曲。
罗飞不想回家,也不能回家,他知道自己的性向不可能被古板而守旧的父母接受,他有两个姐姐,家里只有他一个男娃儿,如果父母知道他喜欢男人,那就是一场地震,老妈能哭聋了他的耳朵,而老爸肯定要打断他的双腿。
罗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希望更多的氧气能给他带来勇气,然而地铁里的味道却呛得他想咳嗽。
列车到站,罗飞就下了地铁,这里离他租住的地方还有一站地,他特意少坐了一站,今天他觉得车厢里格外的压抑,他想在街上走走。
抬头,城市的夜空看不到星星,栉比鳞次的高楼上霓虹闪烁,整座城市灯火通明,来往的车流穿梭如织,由远及近,由近及远,就像是望不到尽头的银河。
罗飞感觉周围满满都是汽车尾气的味道,看着路边的树,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昨天,看着日升月落,看着人流如梭,却只能呼吸着浑浊的尾气,就像是自己,毫无自由,看不到希望,慢慢的老去,等待着死亡。
罗飞忽然觉得自己很想哭,却不愿在这繁华的街道上失态,人生终究不是演戏,没必要给自己加戏。
罗飞压抑着情绪,拿出了手机拨给了自己的大姨,约好了明天的时间和地点之后,就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目标,酒吧。
罗飞不想回家,那个光是每月租金就要花掉罗飞大半工资的房子,简陋又冷清的空间,它在罗飞的心里根本就算不上家,只是个临时休息的场所,或者偶然间放纵自己的巢穴。一个房间里,如果所有最值得回忆的东西,只有、并且全都是□□的话,那么,那个房子也就只配被称为巢穴吧。
酒吧里,五彩斑斓的镭射灯疯狂闪烁,照映在躁动的人群里,红男绿女在震耳的音乐声中摇摆,狩猎。
酒的味道,男人的味道,各种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震耳的音乐,肆意的喊叫,放纵的欢笑。
这些一切的一切,组成了一个群魔乱舞的画面,不知道为什么,罗飞觉得更加烦躁了,但他还是扯松了领带,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挤开人群,在吧台边坐了下来。
他今天只想找个能让自己放松的环境,就算这个环境不能让他放松,他起码还能喝酒。
杯中物,解千愁。
两杯下肚,熏熏然间,一只冰凉的小手就缠上了罗飞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