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惟以说:“还没有公司想签下它。”
“……哦,”她明白了,语气极淡,冷而静:“我刚开始看到这点子也觉得挺好的。”
“是这样的,”他仿佛察觉到了她的不甘心,纠正道:“这个点子先前已经有公司的研发部提出来了,虽然还没有正式投入市场,可也是申请了专利的,所以这点子只能被迫搁置了。”
“这样啊……是已经有了,”南樛微仰着头,喃喃道:“挺好的。”
好一会儿,她听到电话里隐约有女人的声音,好像是叫他拿拖鞋。
“我要睡了。”
她挂断电话,倦怠感袭来。
她闭上眼躺了几分钟,就隐约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她准备起来,这声音又止住了,剩下浅浅的喘息声,像是被压着喉咙刻意停下般。
她翻了个身,闭上眼开始回忆法律条文。
##
第二天下午,南樛去了南文仕那儿。南文仕清晨就去工地了,是刘细眉开的门,大概是太久没看到她了,很是热情。
刘细眉陪她絮絮叨叨拉了会儿家常,话题无非是“你怎么又瘦了,在外边不要省钱,学习怎么样,你爸爸现在工作怎么样”。
“妈,”南樛笑:“我在外边都挺好的。”
刘细眉说:“你有空多往家里打打电话吧,南靖一年到头都看不见你几回,你爸也怪想你的,上次有个包工头在盛京准备建个大酒店,叫你爸去帮忙,你爸车票都买好了,谁知第二天听说那酒店审批上出了点差错……”
南樛讶然:“……有这种事?”
刘细眉说:“你爸他还不是想去看看你。”
南樛没吭声,好一会儿嘴唇动了动,淡淡“嗯”了声。
“南靖中午会回来吃饭,到时你再和他聊聊吧。”
她和刘细眉好久没这么心平气和地坐下聊天了,小时候她很依赖她,后来身边出现了一些亲戚邻里的闲言碎语,讲她根本就不是她亲生妈妈,不然也不会把她放在爷爷奶奶那儿。
好像就是这样,总有一些人吗,秘密藏不住口,总想着看看当事人难堪的样子。
实在有太多蛛丝马迹,她和刘细眉长得一点也不像,爷爷不疼她,醉酒的时候说过“你去盛京找你亲妈”,刘细眉从来没有骂过她,却时常指责南靖。
慢慢地她开始疏远刘细眉,关系也慢慢僵化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愈发努力学习,想证明自己。
想要取得身边人的认同,好像也只有读书了。
现在想想,有些事真是傻得可以。
刘细眉一大早去菜市场买了饺子皮,南樛去厨房帮忙,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一点肉馅,再将饺子皮左右两端向里捏紧。
“嗯,”刘细眉眯着眼看她,像是在赏识她的佳作:“手艺不错。”
然后将她刚包好的饺子扔到锅里,慢慢地开始沸腾起来。
她喝了口茶水,闭上眼,觉得这一刻真好。
热水沸腾的声音都很好听。
刘细眉说:“南樛,你手机响了。”
她愣了愣,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把手机拿起,走到了阳台旁。
爸爸、妈妈还有南靖的衣服都挂在上边,窗外的阳光映照在上面,留下淡淡的暗影。真是和睦的一家人。
有些时候,很多明明白白的现象摆在她面前,她会选择无视抑或掩藏她内心的情绪,以前她对自己说,她要做个乐观开朗的人,她就努力变得活泼健谈,让周围的老师同学都喜欢她,让她看起来像个受欢迎的人。
后来,她发觉树大招风,加上也没那个精力去迎合周围人的喜爱,她选择冷漠低调,她渐渐成了众人眼中的冰山美人。
现在呢,面对自己的男朋友,该怎么做呢?
她长吁一口气,开口:“时老师。”
她感觉时惟以的声音有点急切,说昨天晚上吕昕只是和他妈妈碰巧来他那拿点资料,并没有什么别的。
她笑著说:“哦……是这样啊,我以为你背着我干了坏事,忐忑忧虑最后一个晚上都没睡着呢。”
时惟以明显在怀疑这话的真实性:“是真的吗?那我还真是罪过。”
“昨天坐车太累了,”南樛看到房门开了,南靖蹲在门口换鞋,右腿还有点晃,她继续道:“我太困了,就把手机挂断了。我还是相信你的。”
和男友交流就是要这样吧,偶尔撒撒娇,开开玩笑,还要说几句贴己话。
时惟以的声音带了笑:“其实……我喜欢看你耍性子的,想看到更真实的你,而不是老是规规矩矩的。”
南靖看到了窗台边的她,大喊了一声“姐姐”,朝她大步跑来。
右腿依旧半弯着,他的右腿还是瘸的,一拐一拐,看来南文仕之前说带他去大医院治疗的效果并不理想。
她朝他笑了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声音低下来:“时老师,我会努力的,你……也不要让我失望。”
时惟以笑意更盛,在那头道:“我很想你,明明才分开一天。”
“好的,”南樛不紧不慢道:“我弟弟回家了,等会再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