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垃圾中学时代

    奥运会中国运动员的拼博与辉煌，常常激动的我热泪盈眶。我知道他们为金牌不知付出了多少汗水和心血，因为我也曾为此神圣的理想奋斗过。他们能从全国数以百万计的业余运动员中脱颖而出，无疑他们是幸运的，而那些未能开放的绿叶，那每年因伤病或各种原因被淘汰的数以几十万计的业余运动员现在又都是怎样的生存状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年我们高中体育班这样的基层运动员如今也已踏入社会。中专时，班主任评价我们的黄金中学生活是在浪费时光，是堕落的一代。惹急了他，他就怒斥我们是社会垃圾。可就是这些垃圾们，有的当了体育老师，几年来为省，国家输送了许多有前途的运动员，有的还获得过全国冠军。有的成了当地优秀的企业家。我有时候奇怪，直到现在踏入社会，我也没有像班主任说的那样对我那垃圾中学生活追悔莫及。人嘛，各有各的活法。

    一

    那时我们中专体育班设在一家训练条件很好的高中。我们都是从各县市考上来的初中田径体育尖子，可文化基础太差，分数线五门才150分，就这，许多考生还是靠在省市田径比赛加分的政策才勉强考上。我们既可以考大学，也可以通过训练被省队选中挑走。最差就是毕业后当一名体育教师。后者当然不是我们的理想。当省队专业运动员然后再到国家队一直是我们每个人的梦想。所以中专第一年，每个人都憋足劲训练，早晨5点，天未亮便起床训练两个小时，下午上完两节课后又练两个半小时。刻苦训练的结果不但让我们汗流浃背，强度大时还时不时伴着呕吐腿抽筋。大运动量训练和差劲的伙食让我们根本恢复还过来，导致的副作用就是上课时不住翻着白眼频频点头，有一次我居然一头撞在桌上激起巨响，把从不拿正眼瞧我们的满头白发的化学老师也惊了一跳。看到我额头上的那块青，就发慈悲道：“反正你们也不听，算了，想听就听，不听就趴着睡吧。”顿时，课桌上立刻扑倒了一大片英雄好汉。

    后来，上课公而堂之的睡觉成了我们每天必修之课程，有一次新毕业的女教师初次上体育班来上课，她给我们先讲了一大篇做人的道理，害得我们都强睁着眼做道貌岸然状，以便不辜负老师的良苦用心。只有牟维飞显英雄本色，此君素有胆气，行事与众不同，毕业不到十年，他已成了我们这有名的企业家。那天他三下五除二扒下运动服，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慌不忙地将衣服整整齐齐叠成一正方形铺在课桌上，老师大惑不解，问道：“这位同学你干什么？”他二话没说，往桌上一趴，酣然入睡。此举震动全场，令准备彻底改造我们，将我们教育成社会主义栋梁的老师激动的满脸通红，怒泪盈眶。

    不过业余时间，我们也做了我们认为体育生应该做的事，中专一年级，我们就找碴把这所高中称王称霸号称高三六虎的六个男生拖到学校石灰池痛扁一顿，此六人平日里以勒索老实学生的钱财为已任，我们打的他们叫了爷爷，发誓不要钱了，见了体育班要像三孙子似的才放过他们。这一仗给我们体育班赢得了威名，我们不欺弱小专找横的捏的做法颇得文化班的敬畏，只要体育生到伙房打饭，马上就有人主动让出窗口的位置。到水笼头接水，全校一千多人用八个水笼头，拥挤可想而知，但只要我们到了，咳嗽一声，便自动有人把中间水流最大的水笼头让出来，让我们颇有黑社会老大的感觉。接着我们又收拾一个伙房的临时工，这家伙可能嫌学校给的工资少，给人倒稀饭不但用反勺倒，嘴里还骂骂咧咧倒的猛，常把稀饭从碗里溅出来烫的女生直叫。我们就故意都找他打饭，他才一用反勺就被我们抓着头发拖了出去，当着全校学生和十几个伙房师傅好一顿臭揍，想不到居然赢得了叫好声和掌声。再以后，这家伙老实的多了，毛病全改不说，见到体育生打饭。你要不说行了行了，他就给你一直舀下去，无论多大碗，非给你舀满不可。我们那时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欠揍师傅。

    二

    我们唯一怕的人是我们班主任孙老师，他五十多岁，可能更年期到了，为了督促我们学习，总是絮絮叨叨不断为我们设想我们可悲的未来，他说如果我们不正而八经学习，又当不上高水平运动员，再考不上大学，将来最多就是一个没出息的山村小学体育教师。纪律再不好，早晚让单位开除。成了社会之垃圾。对了，垃圾是他常用在我们头上口头语。于是我们背后就叫他孙拉圾。

    班主任家里有地，到了星期六，因为我和同桌张洪旺是当地人，便常叫我俩给他干活。我俩顶烦这，累了一上午，到他家里居然给我们吃的是萝卜叶子蘸酱。他还说这东西好啊。绿色植物。馒头又黄又硬，是放了好几天的。稀饭也不够，添到我这就没了，一顿饭噎得我直翻白眼。有个周六下午，张洪说：“妈的，咱俩成了孙垃圾的长工了。星期六也捞不着休息，给咱俩吃的全是垃圾，干个屁活。咱们磨洋工吧。”我出主意说：“咱不如来点绝的，把活干砸，下次他就不叫咱俩了。”我们的活是为麦地锄垄。那麦地有一百米长。我们故意把麦垄锄的弯弯曲曲像长蛇一般。班主任过来检查工作，不禁惊呼道：“你们眼都长驴毛了，给我画长虫啊。把我的地都锄毁了。走走走，不用你们干了。”他一说，我俩故做不情愿的姿态走了。一边走一边在肚里偷笑。

    到了下个周六，我俩果然被淘汰，他叫了七个投掷队的队员去帮他刨玉米。这七人都是一米八以上，膀大腰圆的汉子，在家里也都干过农活。临行时我挑唆道：“你们去了活不要干的太多，可饭要多吃，你们都是外地人，第一次到他家干活，他肯定要做好饭，你们把他吃怕了，下次他就不敢叫你们了，不然的话，你们等着当三年的周六长工吧。”我的话起了作用。星期一上学，我问战果如何。全笑了。徐明旭说：“我们吃的饺子，最少的吃了五盘，我他娘的一口气吃了七盘。到最后我都不敢弯腰，一弯腰饺子就上来了。他们全家六口在厨房忙着包，我们就忙着吃，到最后，一点饺子馅也没了，他们全家一个饺子也没吃上。你知道我们临走时孙垃圾说什么，他说你们活干着不怎么样，一个个比饭桶都能吃，就这吃法，地主也能让你们吃穷了。”从这以后，班主任再也不叫我们干活了。当然对我们的印象就更坏了，发火时，我们又多了个外号，饭桶。

    三

    中专一年级，我们班只叫省体工队挑走了两个人，到了二年级，一个也没挑走，到了这个岁数，我们都知道做专业运动员的梦想基本破灭了。班主任说：“现在只有考大学一条路了。再不好好学习，早晚成拉圾饭桶。”我们都是从体校考上中专的，文化课本来就不好，中专一年级又扔了一年，再想捡起来，谈何容易。于是就破罐子破摔。学习基本不学，就是训练也开始学会偷懒。我们自已都感觉自已真成垃圾了。我记得有一次全班代数考试，我才考了6分，张洪旺也考了6分。因为我俩是同桌。我俩全部水平加起来就是6分。而其他男生都是和女生同桌。女生毕竟学的比男生要好，所以他们通过抄袭居然都考的不错。代数老师大光其火，说就这点分，你们对的起我天天苦口婆心的上课吗。张洪旺不服气，说还有一张卷忘了交，他从课桌里找出了那张卷，结果代数老师用了不到两分钟就批完了，说：“你交和不交一样，这张是零分。”惹得全班哄堂大笑。张洪旺恼羞成怒道：“笑什么，男的都和我一个臭水平。考的好的都是抄女的。老顽童”还赶不上我呢。”

    “老顽童”叫万学向，是长跑队的，曾破过地区记录。他平日里素喜看小画书，说起话来又幼稚可笑，所以便得了这个外号。“老顽童”抗议道：“大哥，俺考了45分呢。比你强多了”张洪旺冷笑：“就你能考45分，连负数加减都不会。”代数老师可能觉得张洪旺太过份了，就说：“你考的不好，就想臭别人。”张洪旺道：“你要不信，你考考他。”代数老师就出了道题。“4减7等于几。”“老玩童”挠了半天头讪笑道：“老师，小的减大的，哪能减过来啊。”这一次不但我们爆笑，就连素来不苟言笑的代数老师也苦笑起来。

    可就是这位老玩童，居然有勇气追起校花来了，让我们大跌眼镜。校花叫高云云，是高二三班的，身材高挑，长的白净漂亮，气质好的不得了，这还不算，她还是学校各种集会的主持人。估计追她和想追又没敢追的男生加起来最少一个连。本来我们不知道老玩童追她，有一天，经常和高云云一起结伴而行的那个胖女伴来到我们宿舍把万学向叫了出去，我们就挤出去看热闹。那胖女生严厉地说：“万学向，高云云说了，让你别再给她写信了，她不想找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体育棒子当男朋友。你要再缠她，她就要告诉老师了。”说完就把一摞信扔给了万学向就跑了。我们从老万那抢了信。我抢的那封信是这样写的。

    高云云同学，你怎么老不爱答理俺，俺老喜欢你了，只要你跟俺好，假期俺带你到俺家的果园去玩，那里有好多好多红富士大苹果。管你吃个够。对了，那天俺把你截住问你考虑好没有。你的脸就像大苹果，红红的，好看极了，当时我真想上去啃一口，你别生气，你放心，你不愿意的事俺不强迫你，希望你再考虑考虑。我等你的回信。

    我们笑够了，看到老玩童第一次板着脸，一脸的痛苦，才觉得玩笑开大了。都过去劝老玩童。老玩童说：“她看不上俺不要紧，还骂咱们班都是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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