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工作也挺无聊的。
不知怎的,也许是头脑简单吧,大学毕业了还装愤青,放着好好的高薪文秘不干,作声讯台接线员。
还叫什么心灵驿站,不如叫精神病院。
其实也没什么,听听大家的故事,挺好,真的。
借口,一定是借口。
也许是性格缘故吧,不喜欢9这个数字。总觉得这世上没有长长久久的事情,当然,包括爱情。于是,我一般不用9,包括手机号、买彩票,以及,约会时间。
本来嘛,冤枉了9的。谋事在人,和数字有什么关系,大学马哲怎么学的,呵呵。
偏偏我就是9号,9号接线员。
烦死了,别揪着什么就不放。
这么想着,才发现屏幕上的提示闪烁了很久了。
“喂,您好,欢迎您来到心灵驿站,9号为您服务。”
重复了千百遍的工作用语,其实说起来也没那么烦。本来嘛,人生就是这样,轮回,轮回,再轮回,永无止境。
“你好,能聊聊吗”
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仿佛秋叶。
“您好,今天天气很好,有什么不顺心的吗?”
本来嘛,天气好跟心情有什么关系,天知道岗前培训怎么教的。其实找借口是人的本能,活着就是一种借口。为了父母,为了爱人,为了孩子,都可以是活着的理由。一无所有的时候,干脆说我妈非要生我,我也没办法。无聊。
“为什么?”
“嗯?”
“为什么你也这么说?”
“哦,先生,我没有别的意思,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好吗?”
“哈哈哈哈,算了,你也不懂,再见。”
“再见”
嘟嘟嘟嘟
一阵忙音。
这样的人不多见,虽然才做了几个月,听的故事却不少。什么夫妻不和啊,母子代沟阿,朋友绝交阿,都是伤心事。也对,开心的事情谁都想听,谁抽地慌打声讯台给我说呢。
快下班了。这个人挺有意思的,我觉得。
晚上还有约会呢,老大不小的人了,还不抓紧。
我怎么跟我妈一个样啊,呵呵。
男友挺帅的,其实我不在乎的,相爱就好。看我多纯洁啊,呵呵。
我以为我忘了,一天接上百个电话呢,谁认识谁啊。
又是他。
心里泛起一阵欣喜,好像从角落里翻出了遗忘已久的存折似的。真是抽得慌的。
“喂,您好,欢迎”
“你是9号吧,我记得你”
挺意外的,接线员是电脑自动分配的,怎么又分给我,可以上吉尼斯纪录了吧。
“很难得啊,您还记得我。”
“愿意和我谈人生吗?”
“当然。”
我说不愿意行吗?你瞧这问题问得。人生,多么沧桑的话题啊。估计是考古学家。
“你有理想吗?”
“理想?有啊,贤妻良母,相夫教子。”
“你的理想,真好。”
“怎么说?”
“我年轻的时候胸怀天下啊,你懂吗?天下!没错,是天下。可是,你知道结果吗?”
“您继续。”
“不过是一介书生,穷酸书生啊。”
“您别这么说,做学问有什么不好啊。”
“学问?呵呵,不过是浪费时间。”
“您从头说起吧。”
“我这人好争,什么都想争。年轻在学校的时候,三好学生我也要,优秀班干部我也要,连学生会主席我也想要。为了这些,我费尽心思,每到一个地方,我都希望我的名字被每一个人记住。我不放过每一次参赛的机会,每个我都要拿奖。”
“争强好胜也没什么不好啊。”
“你相信吗?至今我还保留着这些证书。我以为我是这世界上最优秀的人,天下,当然是我的了。”
“那您可以从政啊。”
“这我当然想过了,只是,只是仕途艰险啊。宦海沉浮,岂是你这样的小女子可以揣度的。”
“是啊。那后来呢”
“后来?往事不堪回首
嘟嘟嘟嘟
莫名其妙的挂掉电话。
算了,晚上还有约会呢。
男友对我很好,对我百依百顺。今天想吃蜜豆圣代,他硬是跑步到麦当劳给我买。我心里还是挺感动的,只是嘴上不说。恋爱嘛,朦胧点不好吗?
“你好”
“9号是吗?我知道是你。”
“没错,是我。”
电脑是不是中病毒了,要不就是我中邪了。
我说吧,我上辈子欠9这个数字的。
“上次说到哪了?”
“说到,从政。”
不知怎么,我不假思索的说出来,距上次和他通电话有一阵了,我怎么还记得。
估计是脑子抽得。
“对了,从政。我大学上的政治系。毕业后,分到机关了。”
“很好啊,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是。”
“我还是争,什么都争。评先进啊什么的都是我的,我以为,我以为”
“嗯?然后呢?”
“我一直都留在那里,其他人都升了。”
“这样啊。”
“于是,我想,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婚姻了。”
“仕途不顺,婚姻美满也不错。”
“我们在8点星巴克见面好吗?”
“好啊 唉,你刚才说什么?”
嘟嘟嘟嘟
我看准是脑子抽得。我一个单身女子和中年男子见面?
疯了。
匆忙的把和男友的约会推迟。
其实我从心里想见他,也许的确是疯了。
他显得并不老,估计也没有孩子,否则这会儿晚饭时间不会到处乱跑。
“你来了。”
“嗯。你好。”
“你好。你还真来了,不怕我骗你吗?”
“你会吗?”
我们对坐,面面相觑。
我们只聊了不到一个小时,其实也没说什么。
本来嘛,又不熟,能说什么。
无非是他早年的爱情故事,其实他也挺可怜的。
胸怀天下,这是电视剧里的情节吧。那些武侠片的主角都是这么说的,他这么大的人怎么也这么说,而且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失去爱情,也许对我来说是最高的代价。
女生是水做的骨肉嘛,果然感性的很。
匆忙地赶去赴约,下意识地看看表,9点。
男友有点不太高兴,9点的街上,吹着晚风,好似混沌的心。
今天一点也不愉快,和男友吵架了。
他又跑去买圣代给我,我却说,不想吃。
本来嘛,不想吃干嘛要强迫,爱情就是要双方自愿。
抛下这句话我跑开,然后哭泣。
就像年少时被别人弄脏了裙子,跑回家向妈妈告状。
一直跑回家,一直在刮风,一直没下雨。
老天爷准是抽得,这样的情境怎么能没有雨,电视剧里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我要辞职。
都是9闹的。
也好,我妈说,干什么不好,明天我去给你联系新工作。
不急,我说,妈,干完这个月,拿到工资再说
小财迷,我妈说,看上什么了,妈给你买。
圣代,蜜豆的,我要吃,有多少吃多少。
今天他没来电话。
真好,我可以辞职了,无牵无挂。
准是抽得慌,我和他什么关系,还无牵无挂,牵挂个鬼。
约男友出来,他说晚上加班,改天。
说完我放下电话,墙上的风铃突然掉下来,砸到了我。
牛顿发现了万有引力定律。
我能发现什么,分手吗?
分就分,谁怕谁。
叮铃叮铃,风铃还在响。
妈,把这风铃扔了,快点。我说。
好好的,干吗扔了,你不要我要,挂我屋去。妈说。
要它没我,要我没它。我说。
疯了。妈说。
最后一天上班,明天我就去辞职。
干什么,搞得跟蔺相如献和氏璧似的隆重。
他又打电话来了。
能想到的,老天爷看琼阿姨的书看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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