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那蓝姑娘是个坏人!”
葛玉环见它说得有条有理,只惊得妙目大张。
朱玉玲苦笑一声,对雪儿道:“我们并未说她是坏人啊?何况,好人坏人,并没有一定的标准,只要她居心纯正,我们不但不会骂她,还会感激地呢。”
雪儿这才无话可说,振翅飞去。李玉琪当然不知其中这多详情,雪儿更不可能讲得这么仔细。
只是,有些却不得不令他相信,那便是他已确定,金陵的两位,确实是他的妻子。
蓝玉琼在一边听得雪儿所述,心知金陵诸人,都对她起了莫大的误会,若是不赶紧纠正,将来必定还要加深。
到那时,李玉琪记忆恢复,再怎的与自己要好,却也不能抛弃妻儿,与自己厮守一世。
设若是误会不解,即使李玉琪拿定主张,娶过自己,则其他数人,与自己形成对立之局,而不能和睦相处,岂不亦是痛苦?
故此,无论形势是如何的恶劣,如今之计,必须得硬起头皮,在金陵和她们见上一面。
如是即使是不能取得谅解,最起码亦可减去若干敌意!
此外,蓝玉琼觉得,目前最最紧要的,应设法拉住葛玉环。
葛玉环目前在李玉琪心中的地位,高过一切,而她的处境,却与她蓝玉琼自己不相上下。
若两人联合一致,等于是六人分成了三个小组,若真个不能融洽,对立相抗,则谁也不致于觉得人单势孤了。
蓝玉琼如此想着,动荡不定的芳心,渐渐地平静下来,而那皱着的眉头,也渐渐转变成微微的笑意。
时光不停,渐渐地东方现出微明。
李玉琪俯视脚下,大海已尽,陆地却已然在望了。
蓝玉琼心头死结既已解开,再也不觉得有什么暗影,她瞻望前途,正如这晨光与大陆一样,是那么光明与绵长。
巨鹤白儿飞行了一夜,速度渐飞渐慢,蓝玉琼为爱惜鹤儿,便示意它寻地降落休息一下。
两人、两鸟,在海边的沙滩上休息一阵,直到辰未,方始登程,这一路,为避免让陆地上行人窥见,飞得极高。
李玉琪童心特佳,绝世掸功,已达自行运转的功侯,一路上指指点点,与雪儿说笑。
蓝玉琼两夜未眠,却倒在李玉琪怀里,呼呼睡熟,李玉琪也不扰她,直到金陵在望,方才将她唤醒。
蓝玉琼控鹤降落在莫愁湖畔,莫女祠里,正巧主持一了师太在家。
蓝玉琼为李玉琪介绍,少不得客套一番。
雪儿在一边连连催促,李玉琪心中也急着要见环妹妹。
同时,他也在渴望见见两位妻子,到底是什么模样,是否能协助自己,回忆起一些往事来!
哪知,蓝玉琼却不着急,她刻意梳洗整齐,又坚持在祠内用过晚饭,直到天将黑了,才随着李玉琪步出祠来。
雪儿鼓翼前导,走了一阵,见路上尚有行人,不便惊世骇俗催两人施展轻功,便悄悄告诉了目标,声言回去报信。
蓝玉琼一臂挽着李玉琪,芳心中突然有点儿紧张,她为了冲淡心底的不安,便故意调侃道:“弟弟,你的艳福不浅啊!才履江湖不到半年,已然是三妻四妾,若再假以时日怕不和皇帝老子媲美了?”
李玉琪实在也有点紧张,皆因他不知那自称他妻子的女人,是何等模样。还有,也觉得有点儿愧对环妹妹,因为,若信上所言是真,他岂非不能达到对环妹妹的诺言了吗?
另外,他也有些糊涂,弄不清自己到底见了人家,应该去怎样对付!
因此,当他听见蓝玉琼的这般说法,不但没有笑,反而紧紧皱了一下眉头,接着困惑地道:“姐姐,我实在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真的记不起过去,我曾娶过妻子”
蓝玉琼瞥见他这付样子,忙安慰他道:“弟弟,你知道这正是你的病呀!若是没病,你会不记得吗?”
李玉琪道:“那我该怎么对付她们呢?”
这却是难题,尤其对身在局外的蓝玉琼求教,确实有好回答,因此,蓝玉琼思索一下,模棱两可地道:“看情形吧!我想,她们会了解你的心情,不会太为难你的?”
李玉琪不懂“为难”两字所指的意义,却不再多问,因为,显然再问已来不及了!
原来,前面已是翠竹环绕的房子了。
此际,大门敞着,里面拥出了几个人。
李玉琪定睛一瞧,四女一男,却不见葛玉环在内。
李玉琪有些纳闷,不知对面的谁是谁,蓝玉琼根本未与那几位娘子见过面,当然更加分辨不出。
倒是对方,当前的四名女子,一见李玉琪,齐齐抢掠过来,将他与啦与其团团围成一圈。
李玉琪看看这个,瞧瞧那位,只见她四人衣着青紫红白,四种不同的衣裙,却一般的艳绝人世,美秀无匹。
再加上蓝玉琼这位丽人,真犹如置身女儿国中一般。
不用说,出来的四位少女,自然是朱、苏两人与赵氏两姐妹。
她们自得到李玉琪回来的消息,全部兴奋激动得不得了,故此,等不及坐侯,便一起迎了出来。
至于后面的那位男士,却正是此间主人金继尧的弟子,粉面秀士王维武。
前文表过,王维武早对朱玉玲有了爱慕之念,朱玉玲到来,他本来大喜过望,哪知探问之下,朱玉玲不但已嫁,而且还有了身孕。
他一向自负品貌出众,但觉朱玉玲未能嫁他,也是朱玉玲的一种损失,何况,她还必须与苏玉玑分享一个丈夫呢?
因此,他一方面代朱玉玲委屈,一方面又不服气,他心想:“李玉琪到底有什么好处,值得你们这么多人爱他!难道他会比我粉面秀士还要高明不成?”
当然,他没见过李玉琪,才会有此种想法,这晚一听李玉琪来了,便也立刻迎了出来。
朱玉玲四人,掠至李玉琪面前,凤目中均因激动与高兴,湿润了起来!
赵玉琳姐妹,一瞥见玉弟弟,竟是那日江中所遇的书生,不由深觉有些意外,她两人同声道“噫”顿时被惊喜等各种复杂的情绪,弄怔住了。
苏玉玑脾气较直,见对面的玉哥哥,像是木雕泥塑一般,不发一言,忍不住当先开口道:“玉哥哥,你当真认不得我们了吗?我是,我是苏玉玑呀!”
李玉琪此际,只觉得眼花缭乱,可根本分不清谁是谁!闻言,似是求援地看了蓝玉琼一眼,却不知应怎么回答才好。
蓝玉琼见状,心中一动,有心代他解困,鼓励地微笑一下,对四位姑娘,裣衽一礼,道:“小妹蓝玉琼,向诸位姐姐请安!”
四女本来都对她怀有成见,这时见她行礼,却不能不理。
赵玉琳瞥见玉弟弟痴呆怯生的样子,芳心里与其他三女一样,但,一来她宽仁理智,二来自忖年龄身份,为诸女之长,于是便迅速理了理不安的情绪,首先还礼,并为诸女一一介绍。
蓝玉琼依次见过,最后道:“李少侠受害颇深,对往事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前日与小妹相遇时,亦是如此情景。”
她此时当着李玉琪的诸位妻子,可不便对他太过亲热。故此际,见李玉琪竟也不识诸女,虽明知受那忘忧木所害,却仍然止不住一阵难过。
赵玉琳举手让客,边与蓝玉琼并肩前进,边答道:“玉弟弟受害之事,我姐妹虽已早知,却万万料不到,竟会如此之深,照目前形势看来,非麻烦姑娘不可了!”
李玉琪依随蓝玉琼身侧,而朱玉玲与苏玉玑又与他并肩一起,只是她二人都低看头,边走边抹着泪水。
李玉琪一直用心听着她们的谈话,见她们不是客套,便是谈论他的病情,忍不住转过头去,对苏玉玑问道:“请问姑怎么不见环妹妹啊?”
他本想说“请问姑娘”可话到后边,却想起这四人都自已承认是他的妻子,则姑娘两字,显然不甚恰当。
但一时不但想不出适当的名词,更因心底对她们并不熟稔,那比较亲热的称谓,也实在叫不出口。
然而,这句话听在苏玉玑耳中,却是令她更加的难过,闻言不但未答,反而哭出声来。
李玉琪不知底细,顿时被她哭慌了手足。
朱玉玲见状,忙拉着玑妹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哭得太响,徒乱人意,一边又强抑悲戚代她答覆道:“葛姑娘已回终南去啦!临走时曾给你留有一信,等一会我拿给你吧!”
李玉琪闻言,疑心顿起,心想:“你们在信里不是明明说过,环妹妹在这筹我吗?怎的此时又回终南了呢?”
疑虽疑,但脸上却未曾表示出来,一时,众人已走进房去。
王维武在门前初见李玉琪,顿时有些自惭形秽,旨因他实在想不到,李玉琪竟是这般的出类拔萃,俊秀飘逸!
那丰仪,远远望去,似天上的金童谪降人世,与已相比,竟然是如此明显的优劣立判,无可比拟。
尤其,当李玉琪被五位天仙般的美人儿,围绕着的时候,那像是众星捧月一样,构勒出一幅极其自然和偕的画面。
因此,王维武不但只自惭形秽,同时也暴升起无比的嫉妒,愤恨上天之不公,何以集天下灵秀,于他一身。
他不忍再看!
否则,他必会不顾一切地跳过去毁掉李玉琪,或毁掉他自己,他悄悄转身,如丧家之犬,疾奔而去。
众人当时注意力集中在李玉琪身上,都未在意,李玉琪当时虽曾看见,却并未放在心上。
且说,他六人进入一室,正是朱玉玲的闺房。
朱玉玲等大家坐下,小丫头端上香茗之后,先将葛玉环的书信,拿给李玉琪,告罪一声,便自飘然出室。
朱玉玲来至上房,北儒朱兰亭与南儒金继尧,均在焦灼地等待。朱玉玲参见行礼,对他父亲禀告道:“看样子,玉哥哥完全像变了个人,不但痴呆,而且往事也忘得一千二净了。
女儿想今晚与诸位姐姐先设法试试,看是否能引起他的记忆,若真无能为力,只好让那蓝姑娘,带他到琼州去了。”
说完,微微一顿,又造:“金伯伯与爹爹,要见见他吗?”
朱兰亭长叹一声,望了金继尧一眼,道:“以我之意,见面只会增加玉琪的困扰,倒不如不见。只是,金兄不会怪我们太失礼吧?”
金继尧微微一笑,道:“老弟何出此言,你我交情非必泛泛,有何失礼之有?愚兄身为地主,未能稍效绵力,才真觉无颜呢!”
朱兰亭父女连忙谦谢。
朱玉玲见已无事,行礼辞出,复又转回自己的闺房。
闺房中此时,已然是掌上灯光,赵玉琳正在陪着蓝玉琼,在一边悄悄讨论,医病的方怯。
赵玉瑛、苏玉玑却坐在李玉琪两边,注视着他。
原来,李玉琪接过那信,拆开一看,果然是他环妹妹笔迹。细看内容,却见上面写道:
哥哥如晤:
妹妹晤玲、玑两姐,已尽知哥哥之在事矣!寸心欲裂,虽知痴心不移,哥哥非薄幸者流,其奈命运多褰者如何?
唯妹仍存一线之望,依前誓言,守侯一年,若诸姐见谅我之痴愚,妹当以效妾婢,扫帚以待哥哥与诸姐也!
一年之后,妹自绝尘念,必剃度恩师座下,侍奉我佛矣!
匆匆留守,不知相见何期,思之不禁垂涕,唯无论哥哥的决定如何,妹皆不敢有怨,即使青灯古佛,以终此身,亦必日祷哥哥之健康也!
妹玉环留
年月日
李玉琪阅罢,直觉得心酸无限,恨不得立即赶去终南,与环妹妹相拥解说,痛哭一场!
但目前几方面事实对证,在座的四位都是他的妻子,虽然他仍就想不出头绪,却不由他不信,乃是由于病症的关系。
既然如此,他不能不对这许多妻子,有所交代,也不能一点责任不负,便贸然跑去找那环妹妹。
此际,在他的心中,虽然是这么想,却实在对这几位皎好的美女,连一点的好感都没有。
不但没有好感,甚至还有些对敌的意识。
因此,在目前讲来,葛玉环在他心中的地位比谁都重,感情也比谁都好,虽然夫妻之义,束缚了他,天奈他与她们,不但陌生,反而更等于是破坏他与葛玉环相爱结合的障碍。
这怎么不让他敌视呢?
幸亏,在他失去记忆以后,又重新读了不少典籍,了解许多人事,否则,说不定他会不顾一切,去找葛玉环呢?
朱玉玲进来,发现李玉琪垂头玩弄着手中书信,对人不理不睬,秀眉一皱,转身对门外吹声口哨,便翩翩走到苏玉玑身畔。
李玉琪闻得哨声,抬头一瞧,门外窜进一只猴儿,那猴儿红毛遍体,双臂长垂,一双火眼,精光乱射,神态十分顽皮好玩。
他此际,童心最炽,一见那只猴子,顿时喜上眉梢,那一腔的愁绪,马上尽被扫除了。
那猴儿,其实正是李玉琪所养的神猱红儿。
红儿见主人在座,吱吱一叫,高兴地连翻了两个跟斗,便一直翻到李玉琪的面前。
室内众人,此际早已静了下来,五人十道充满关注的目光,一起注视到李玉琪的身上。
只见他双眼霍地一亮,一把拉住红儿的长臂,哈哈大笑,而红儿也嘻着一张阔口,吱吱不已。
朱、苏两人与赵氏姐妹睹状,芳心里都同时泛起希望,朱玉玲更是微微一笑,问道:
“玉哥哥,你认得它吗?”
李玉琪闻言,大笑倏止,玉面一红,环视一圈,目光重又落在红儿身上,打量良久,方才纳纳地道:“好象有些记得,不,不好象在哪儿见过,不过,现在去想不起来了!”
众人见状,芳心均又沉了下去,朱玉玲指指苏玉玑,道:“她呢?”
李玉琪随她指处,将目光转到苏玉玑的身上,注视了一会儿,无奈地摇摇头,苏玉玑一阵失望,顿时又落起泪来。
朱玉玲指着赵玉琳姐妹,一一追问,李玉琪一味摇头,更令大家伤心。
朱玉玲想了一会儿,便去柜里,拿出一包衣物打开,先取出一套天蚕晶丝所织的长衫,令李玉琪试穿。
这长衫乃是李玉琪过去所着,当被劫时,并未穿走。
此际,他见室内全是女人,便摇着头拒绝了朱玉玲的好意,朱玉玲又取出降魔剑来,递了过去道:“这是你过去用的兵刃,也不识得了吗?”
李玉琪抽出剑来,但见那宝剑,蓝光炽盛,风雷隐隐,剑身菲薄,隐显苍龙,目中顿时又显奇光。
他慢慢地抚摸着,脸上流露出思索与爱惜的神气,好半晌,还剑入鞘,迟疑着再还朱玉玲。
朱玉玲却不去接,微微一笑,道:“这本是你的,如今你就带着它吧!”
李玉琪怦然心动,反手扣在腰上,道:“谢谢姑娘!”
朱玉玲芳心一窒,黯然道:“我叫玉玲!”
李玉琪立即接口道:“谢谢玲姑娘!”
朱玉玲一阵激动,泪珠滚滚而下,颤声道:“我不是姑娘,我是”
说到“是”字,已然泣不成声,难以为继了!
李玉琪见状一怔,心中微气,忖道:“她们怎这般好哭?谢谢还错了吗?”
不过他心地仁厚,却并未表示出来,只是岔开话题,对苏玉玑问道:“你们信上不是说环姑娘也在吗?怎么她突然又走了呢?”
他改称环妹妹为姑娘,乃是怕引起这几位“妻子”的不快,谁知,苏玉玑听了仍然无济于事,更令她伤心气苦。
朱玉玲见苏玉玑不答,强忍悲痛,解释道:“本来,我是留她等你的,哪如今晨我与玑妹,到江边去接琳姐、瑛姐,回来时她已走了,你看,这是她留给我们的信!”
说着,已在抽屉里取出信来,递了过去。
李玉琪默然接过,打开一看,只见上面说着:
玲姐、玑姐如晤:
昨夕数言,使妹深悉两姐之苦衷,造物弄人,令妹与他相遇,一见倾心,难以自己,本以为终身有托,却未料到,其中复杂如是。
今既了了,妹虽无愧于心,却未敢插足,以令诸姐为难也。
考虑者再,妹一者热孝未除,二者不欲碍及诸姐,故而提前启行。
若两姐与琳、瑛姑娘妥议见谅,则妹愿不计名份,追随于诸位之后,若否,妹亦不敢生怨,唯悲而已矣!
匆匆上达,书不尽言,此祝:
愉快
妹:葛玉环敬上
李玉琪看罢,默默地将信还给朱玉玲,心中方想:“环妹妹敢情都对他们说了,但不知她们想法如何?”
却听赵玉琳道:“玉弟弟,关于你跟环姑娘之间的事,玲妹妹已告诉我了,若你真个喜欢她,但等你琼州病愈回来,再去找她,好吗?”
蓝玉琼闻言,心中怦怦乱跳,不知是喜是忧。
李玉琪听了,却是颜色骤开,立即应声道:“好,好,蓝姐姐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苏玉玑与赵玉瑛小性儿最多,闻言内心不由大为不满,各自暗“哼”了一声,鼓腮不语。
蓝玉琼听他叫得亲热,又是高兴,又是不好意思,方想回答,却又觉得有点儿不便。
还是赵玉琳,看出蓝玉琼的为难,便代她回答道:“方才我已与蓝姑娘商量好啦!反正早晚得去,不如早些,若你愿意,明晨便可出发,好吗?”
李玉琪心想:“她对我真好。”
连忙点头等应,赵玉琳又道:“今天已不早,我看大家还是早点休息如何?”
众人之中,以她最长,她说休息,自然都无意见。
赵玉琳见状,转对蓝玉琼道:“蓝姑娘,若不见弃,与我和瑛妹联床好吗?”
蓝玉琼对她可有点佩服,虽然她年龄较大,自忖实无她那种端庄大方,有条不紊的安详风仪。
因此她十分愿意多与赵玉琳亲近,但转念一想,却道:“琳姐好意,小妹万分乐意。只是若要明日起程,有好多东西,尚须小妹回去整理整理,等琼州返来,再与琳姐、瑛姐同床夜话吧!”
赵玉琳客套了几句,蓝玉琼便起身告辞,李玉琪见她要走,这下可慌了,忙道:“琼姐姐,我呢?”
蓝玉琼闻得一愕,道:“少爷,你住在这儿,我那边是个尼庵,可不便收你,好,请诸位姐姐留步,明天见!”
说话之间,众人已走到门口,蓝玉琼语音未落,顿时失去了踪迹!
李玉琪见她已走,顿时如失依靠,在门内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可不知走呢?还是不走?
赵玉瑛、苏玉玑见他这般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至于玉琳与玉玲,却只在摇头暗叹。
众人拥入房内,赵玉琳道:“玉弟弟,我来问你,你的胸前,是否有七颗红痣?状如天罡北斗,列排在七坎穴上呵?”
李玉琪吃惊地迟了一步,纳纳地道:“你,你,你看见过吗?”
赵玉琳正色道:“你先别问这个,到底有没有呢?”
李玉琪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胸前衣服,见内衣长衫,穿得好好的,并未破裂,遂疑惑地又问道:“有啊!你几时知道的?”
赵玉琳与妹妹对视一眼,赵玉瑛忍不住上前一步,大声道:“我和姐姐,从生下来便与你一起长大,别说胸口那七颗红痣,你身上哪一处地方,我姐妹没有见过”
话说出口,赵玉瑛方才惊觉,这话可有些不雅“轰”的一下,玉颊分颈,立涨飞红。
无奈话已出口,想收已自不及,气得她狠狠一跺蛮靴,扭头溜出房去。
这一下,其余的三人都被她逗乐了,只有李玉琪不言不笑,似在回味这句话的意义。
赵玉琳见状,接口道:“玉弟弟,瑛妹的话一点不假,我姐俩自幼便与你生长在一起,直到十岁,方才唉,现在不说出也罢。”
想是她想到家罹惨祸之事,神色黯然,叹息出声,李玉琪若有所悟,一直盯着她瞧,半晌也叹了口气道:“唉,现在我好象有点明白啦!你是”
想着,却又接不下去,赵玉琳等了半晌,见他眉头愈皱愈紧,反觉不忍,便柔声道:
“玉弟弟啊!你别想了!反正明天就要去寻医了,等医好不用想,你自然便会明白的。”
说完,又指着朱、苏两人道:“这两位妹妹,已与你成过亲了,都已有了身孕,今晚你就与她们住这房里吧!”
李玉琪看看三人,突然道:“不行,我”
玉琳只当他心理尚务完全适应,便解释道:“玉弟弟,有什么不行的?再说此地主人,只为我们准备这两间房子,你如不在这里,难道还要到我那边去吗?”
她这话的意思,其实是说,非住在此处不可,皆因她与玉瑛,虽与玉琪自小订亲却未成礼,自然尚不能与他同床。
然而李玉琪却不知道这层原因。
他直觉以为,玉琳适才相认的一番对答,既指出他胸前的七颗北斗红痣,可见她与自己的关系,十分亲密。
尤其赵玉琳凤仪万千,安详端庄,已深令他感觉亲切,不像苏玉玑那样,动不动就泪珠滚滚,问之不答的样儿。
他实在不愿看人垂泪,那会令他神魂不安,怕睡觉都睡不安稳,所以他听了赵玉琳所言,竟即点点头,道:“好啊!我就到你那边去睡吧!”
赵玉琳粉颊骤红,不知答应好还是拒绝好。
苏玉玑又怨又气,扭头挪进房去。朱玉玲虽不知李玉琪的心思,却不愿强迫,她见玉琳作难,便道:“琳姐姐,你让他去吧,反正”
“反正”什么?这理由她却也说不上来,即使能够说出,也不便说出口来。
须知,明初时代,男女界限森严,非是夫妻,岂能随便。
幸亏赵玉琳非是世俗儿女,她一方面不愿李玉琪失望,另一方面,她觉得与他自小生活在一起,同床共枕,如今虽各自成人,而青梅竹马的交情仍在。
故此,她略微沉吟,慨叹点头,率先引导李玉琪,进入另一房内,朱玉玲叹息着,一丝酸意,竟也冲鼻而起。
李玉琪怀着一份奇妙的心情,随赵玉琳走入房中。
只见室内陈设,与先前差不许多,灯火通明,锦凳漆案,西面一座龙须绣榻,榻上此际,却歪着一位红裳姑娘。
他不由微皱双眉,心中诧讶她怎的也在此地。
赵玉瑛适才先溜回来,歪在床上,正在想着心事,这时一见李玉琪进来,纤腰一挺,坐了起来,愕然问道:“姐姐,他”
赵玉琳嫣然一笑,施了一个眼色,打断了她的问话,却转身对李玉琪道:“玉弟弟,你就在这儿睡吧!”
说着,指指床榻,赵玉瑛闻言一惊,立即站了起来,红着脸看着姐姐,目光中疑问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玉琳却不理她,碎步上前,要为李玉琪解去长衫,李玉琪虽知他与她们的关系,却仍有些不安。
故此,他一声不响地闪过玉琳,竟自和衣横躺在榻边,面对着床栏,既不脱鞋,也不盖被,便即闭目装睡。
赵氏姐妹对望一眼,赵玉琳对妹妹打个手势,熄灭灯火,关上房门,亦各个和衣横卧在另一头上。
三人都一般的心潮起伏,但谁也不愿开口说话。
一夜便这般过去了。
翌日天方黎明,赵氏姐妹首先起来,各自梳洗,李玉琪抓个空隙,溜出房去,在院中花园间溜逛赏花。
直到赵玉琳出来唤他,方才踱回去洗脸用餐!
这时也不过卯未辰初,蓝玉琼乘鹤自天而降。
赵玉琳等诸位娘子、姑娘,少不得一番寒喧述说。
但她们经过这一夜的体验观察,深知若是不将李玉琪疾病冶好,则仅只这一番对她们的冷淡与陌生,亦是忍受不了。
故此,四人对蓝玉琼态度大变,连苏玉玑对这位蓝衣美人,也亲热地叫起“姐姐”
蓝玉琼又惊又喜,料不到一夜之隔,竟有这么大的变化,她芳心暗喜,深觉自己的幸福生活,已然是指日可待了。
大家亲热地谈了一阵,赵玉琳代表四人,对蓝玉琼道:“蓝姐姐,玉弟弟今后的一切,愚妹四人今日重托在姐姐的肩上,但盼此去琼州,早日将王弟弟的病毒解脱,重返此地,这并非愚妹等安有私心,实则一者玉弟弟家仇未雪,二者江湖上魔障横行,两者皆须他担承重任,姐姐还人,当能鉴愚妹等之诚意吧!”
蓝玉琼正欲回答,却听赵玉瑛抢出接口道:“蓝姐姐返山之后,请代愚姐妹叩请令师金安,就说东海方壶神尼的弟子,向她老人家请安!再者,姐姐如无其他要紧之事,请与玉哥哥一起回来,同与一干前辈们,并议对付群魔之计如何?”
蓝玉琼昨日初见赵氏姐妹,神态稳健,双眸中神光充足,便知是名家弟子,身具不凡的武学,但却料不到,两人的师尊竟是方壶神尼!
那方壶神尼,与蓝玉琼的师尊同为武林三仙之一,论功力,还高过铁面道婆半筹,三数十年前,归隐东海,却不料竟然尚在人间!
蓝玉琼心中讶异,连声答应,却听朱玉玲也道:“蓝姐姐义胆侠肠,深得铁面老前辈真传,今答应与妹等合力共法魔焰,愚妹先代表万民,敬谢姐姐大仁!”
说着,莲步蹒跚,走到蓝玉琼面前,当真要跪下行礼,蓝玉首连忙一把将她拉住,道:
“姐姐休要折煞小妹,诸姐既然看得起小妹,只管吩咐,但凭能力所进及,赴汤蹈火,必定随诸姐左右,焉敢推辞?”
说罢,将朱玉玲纳入坐中,又道:“小妹此去琼州,定将赵姐姐盛意呈到家师座前,治好玉弟弟的病好,衷即兼程返回,决不敢有负诸姐期望,请诸姐放心吧。”
李玉琪在一旁听见诸女的回答,似懂非懂,心焦异常,皆因他经过这一番经历,确知自己果然得了健忘之症,他急于要恢复正常,以便能彻底了解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故此,他见诸女说个没完,便插口摧道:“蓝姐姐,咱们何时动身呀?”
蓝玉琼不好作主,望望赵玉琳,并不作答。
赵玉琳等四人,心中都十分明白,适才这一番话.虽然都冠冕堂皇,理由正当真实,却也将蓝玉琼紧紧扣住。
蓝玉琼既然答应,她无论她对李玉琪存着多重的私心,却也不能将他缠留在别的地方。
须知,江湖中人物,无论是黑白两道,讲的是一诺千斤,终生不易,蓝玉琼既然身为侠义门人,何敢诺而不信,故此,赵玉琳见状,便慨然叹道:“蓝姐姐,既然玉弟弟急于动身,就请你起程吧!”
李玉琪闻言,欣然起身出室,这动作看在四女的眼中,又止不住各自觉得十分的心酸气恼。
蓝玉琼告辞出来,曾见李玉琪在捐着灵鸟雪儿,骑坐在鹤背上,候她前来,遂即一纵而上,巨鹤白儿冲天而起。_
四女并立于房门之外,目送鹤影,没入青冥,方才黯然回去。
且说李玉琪骑坐在鹤背上,心头一方面急着快到琼州,医好怪病,好了解这许多纠缠的结扣。
另一方面,也挂念着葛玉环。
须知,数月以来,葛玉环对他情意绵绵,已与他订下白首之约,故此,在情在理,都不能弃她不顾。
但如今时事变迁,突然间冒出来四位妻子,葛玉环前次伤心投江,虽未致死,今又留书返家,可想她有多么伤心。
李玉琪灵智未复,虽知那四位如花美人是他的妻室,但心理上反不如对葛玉环或是蓝玉琼亲切。
因此,李玉琪愈想愈不安,遂回头对蓝玉琼道:“姐姐,我们沿江飞行,先找找环妹妹好吗?”
蓝玉琪自闻李玉琪有妻之事,已存下拉拢葛玉环的心意,昨夜她深思熟虑,更坚定了这项政策。
今晨,赵玉琳姐妹与朱、苏两人对她改口,亲热拉拢,但她能听得出,她们话中的用心。
她不是笨人,焉能不知四人怕她将李玉琪留在琼州呢?
只是她开始便未存独占李玉琪的私心,所以乐得大方些,毅然地答应了她们,早日送李玉琪回来!
此际,闻李玉琪要找葛玉环,芳心一动,道:“好的,我也想看着她,想来你环妹妹误会了我,见面时,弟弟你得帮着我解释一番才行!”——
easthe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