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的车队停稳后,数以百计的车门几乎同时打开,从车里面钻出来一个个精壮汉子,在村民们跟前围成一个半圆形。
吴江理说的没错,金鼎和海纳川一共来了三百来人,一边一百五六的样子。
对于北池村这块硬骨头,两家的看法倒是出奇的一致——先一齐发力啃下来,再争夺所有权。
金鼎这边走在前头的,自然是安保主管吴江理。而海纳川那边,则是一个三十来岁,看起来文质彬彬,还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的青年男子,名叫金柏,是海纳川的安保负责人。
表面上说是安保主管、负责人什么的,实际上就是替公司干脏活的。
吴江理和金柏走近之后,互相对视一眼,眼神其实是有那么几分不对付的。
两家公司是死对头,安保部又是冲在阴暗斗场的第一线,俩人早不知道打过多少次交道了。
当然,都不是很愉快的那种。
所以,两人也只是对视了一眼,便又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村民身上。
准确来说,是吴勇真身上。
“老太爷,看您这架势……不合适吧?”
吴江理到底还是更熟悉北池村一些,所以率先开口。
“呸,不要叫我太爷。”吴老爷子啐了一口,恶狠狠地瞪着吴江理,“老子没有畜生后辈!”
金柏的嘴角抽了下,险些没笑场。
显然,他挺乐意看到死对头挨骂。
若是放在往常,吴江理被人这么骂,哪怕你是九十多岁的老头子,他也得上去给两个大币兜。
但今天不行,他有正事要办,所以只能压一压自己的脾气。
“呵呵。”吴江理嘴巴咧开,露出个皮笑肉不笑,“老太爷,您可以不认我,我不能不认您啊,毕竟,当初我也在您家吃了几年饭呢。”
“哼,就当喂狗了!”吴老爷子并不念旧,也不领情。
“老太爷,看您这话说的,就算您当是喂狗,狗也懂得报恩不是?”吴江理今天脾气真是出奇的好,眼神里那几分狠厉甚至都压下去了。
“呵,报恩?”吴老爷子凌厉的眼神扫了一圈对面几百号人,最后又锁定在吴江理脸上,“你就是,这么报恩的?”
“唉……老太爷,您和乡亲们总以为我是在害大家,其实我是在救大家啊!”吴江理说着,摊开双手,一脸无辜,“老旧区域开发是大势所趋,老太爷您活了快一百年,总不至于连这点大局观都没有吧?”
“哈哈哈……”吴老爷子仰头大笑,“吴江理啊吴江理,就你,还懂得什么大局观?老子拿‘大局观’这三个字压人的时候,你个畜生崽子连个种都还不是呢!”
“吴江理,你我心知肚明,都知道这件事是怎么个回事!老子今天就站在这里!想让乡亲们签那破合同,除非从我这把老骨头上踩过去!”
说着,吴老爷子又是一声冷笑:“哼,就怕我这老骨头被你们踩碎了,合同……也没那么好签!”
一番话说得吴江理和金柏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当然,并不是因为话说得难听,而是吴老爷子最后那句威胁。
这威胁并不是空口白牙,反倒正是两家公司忌惮北池村的真正原因。
这老爷子在官方也是有人的,只是那位比较低调,从未明确表示过对北池村的支持。
但是……
如果吴老爷子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不好说了。
有时候,沉默并不代表认怂,可能只是在等待一击必杀的时机。
当然,这也不代表吴江理和金柏就没有办法了。只要老爷子没事,村民们没有伤亡,事情有斡旋的余地。
又不是只能靠暴力才能制造麻烦。
眼看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吴江理又被掐到死穴,金柏知道自己得说句话了。
“老爷子说笑了。”金柏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温和地笑着,“现在是文明社会,法治社会,怎么能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呢?”
“哼。”吴老爷子跟他不熟,也就没理,就等他说下文。
“不过,我还是想劝老爷子您一句——在这里耗着,是没有出路的,您真的要拿全村千把口子人的前途做赌注吗?”
金柏很阴险,上来就把这件事定性为吴老爷子的怂恿。言外之意就是说,最后事情搞砸了,你老头子能负得起责任吗?
多少有点转移矛盾的意图。
“哼哼,小臂崽子,跟我玩儿心眼儿,你还嫩了点,我都懒得跟你掰扯那废话。”吴老爷子两眼一眯,不屑地打量两眼,“在这儿耗着有没有前途,确实不好说。但,如果我们真的签了那合同,就连个家都没有了,还踏马谈什么前途?”
金柏的承受能力显然不如吴江理,虽然他看热闹那会儿挺乐,现在被老爷子骂了,脸顿时就黑了。
“老爷子,我刚刚说了,现在是法治社会。”金柏取下眼镜,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慢慢擦拭着,“但是……制造麻烦,可不一定非要打打杀杀才能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就耗着吧!”老爷子气势丝毫不弱,说话声中气十足,“看看是你们两家公司耗得起,还是我们这一千多口子耗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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