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莎的孤独

    那天午后散步时，小z忽然冒出一句话：佳佳，你那句话算说对了。玛莎的孤独，是她自己找的。

    我就愣住了，一时之间，我想不起来我说过什么，对我来讲，玛莎是个陌生的名字。

    小z看着我茫然的眼神，向我解释：你忘了？她就是那个你讨厌的美国老女人。她到底熬不住了，说太孤独，回国了。

    我在那个时刻，忽然回忆起了关于玛莎的印象，我想起玛莎是谁，也想起我为什么会说，她的孤独是她自己找的。换做平时，我是不会允许小z称呼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师叫“美国老女人”但是对于玛莎，我没必要枉费心思的去维护称呼上的辞令。

    我第一次见玛莎时，也是在一个中午。小z请我吃午饭，为得是把彼得介绍给我，他想让我辅导彼得的中文——后来因为我那学期太忙，而没能帮上彼得的忙——吃完饭，小z有点小事，请我陪彼得在楼前等他两分钟。我和彼得站在阳光下，轻轻浅浅的聊天。远远的就走来一个身材不高，瘦瘦的、精干的女人，上了年纪，大约有五六十岁吧，穿一件很老式的衣服，恍惚之间，让人感觉她是帝国时代的遗老。她走过来向彼得寒暄，彼得把她介绍给我，告诉我，她叫玛莎，是新来的外籍教师。

    我和玛莎打过招呼，我只用了一秒钟，就知道她是个刻板的、古老的、循规蹈矩的而又尖锐苛刻的女人。她有是张抿的很紧的嘴，和一双又浑浊又锐利的眼睛。我从情感上，不喜欢她。但是我还是伸手和她握了握，并对她微笑。

    玛莎说得一口又土又快的英文。她噼里啪啦的和彼得讲话，从眼神我看得出来她不希望我听懂，可事实上，我都听懂了。她说，她要是知道中国是这个样子，就不会来了。她还说，她不敢喝这里的水，甚至矿泉水，她只敢用这里的水来刷牙，她只喝美国生产的饮料；现在她很害怕生传染病。她说，只要她能不呼吸，她甚至都不愿意接触中国的空气。她还希望请医生给她打一针肝炎的疫苗，她听说这里都是肝炎患者，她怕传染。但是她不会讲中文，她请彼得问问我这话怎么说，以便她能顺利的告诉医生。我生气极了，我的眼神很凌厉。我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外籍教师。如果不是有小z的面子，我肯定用脊背对着她。

    幸好幸好，小z这个时候就回来了。我远远的迎着他走过去，把玛莎和彼得留在身后。小z看见我生气，问我怎么了？我告诉他玛莎的话。他没对我说什么，对后面的玛莎说：你可以亲自尝试一下你所听到的话是否属实。我没看到玛莎的表情，但是我可以想象得到她那双浑浊尖锐的眼睛里，能放射出怎么样生气而锐利的光芒。

    那次之后，我又在校园里见过玛莎很多次，每次只是象征性的点头而已。我不知道作为中华民族的女儿，我能对她讲什么话。我想，玛莎不会有很多朋友，她把自己封闭起来，就像害怕传染到什么疾病一样，也封闭了许多友情在她的世界之外。

    小z后来对我说，玛莎说她来中国后感到相当孤独。

    我记得我回答小z：玛莎必然孤独，她的孤独是自己找的。

    其实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小z都能接触很多外国学生和外籍老师，他们性格不同，生活经历不同、理想不同、来中国的目的也不同。他们带着各自的生活背景来到这里学习、教书。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能和国人亲密而友好的相处，能互相尊重，互相敬爱，互相帮助。作为一位中国的老师，我愿意帮助任何一位外国学生和任何一位外籍教师，和他们友好的相处。我们像亲密的朋友，走入彼此的生活，温暖彼此的心灵。但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外籍教师。我难以想象，她是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作为一位美国教师，她来中国的目的很单纯，她就是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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