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侧身从尚飞章身边走过,却因那人一句话重新停下了脚步。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李秀雅的事情么?自己的未婚妻和一个穷酸童生勾勾搭搭,着实给我丢脸。”左温心平气和道,“你记住是我主动与李秀雅解除婚约,我根本不屑娶那样寡廉鲜耻的女人。”
不要动怒,也不必动怒,徐康安在心中告诫自己。
他与李秀雅的事情瞒不住再正常不过,以尚家的势力自能将所有事情打探得一清二楚。现今尚飞章也不过是撂两句狠话罢了,这并不能遮掩他被李秀雅抛弃的事实。
能从尚飞章手中硬生生抢走他的未婚妻,更在学正面前揭穿了这人的虚伪面孔,这次交锋本来就是自己大获全胜,他又何必因为败者的三言两语心生愤怒?
但左温的话语却一字不差传进了徐康安的耳朵里,那纨绔子弟竟带着几分笑意悠悠道:“她那样的女人虽说罕见,却也并不难找。偌大一个惠州府,自然有不少世家小姐愿意与我结亲,先前还是李秀雅高攀于我。我倒要感谢徐兄让我瞧清了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先是自己的心上人被尚飞章如此讽刺,而后那百无一用的废物又洋洋得意在他面前炫耀自己的家世,即便徐康安脾气再好都忍不下这口气。可他又极快想起尚飞章身怀武艺,着实比大病初愈的自己强出许多。
于是徐康安强行压下了火气,冷声笑道:“就因你出生时投了个好胎,就能光明正大鄙薄我这种出身贫寒之人。莫欺少年穷,有朝一日我定要让整个尚家……”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左温直接打断:“说得对,就因为我家世非凡,就能光明正大地逃脱惩罚。这世间就是如此不公,枉费我以为徐兄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却连此点都看不透,着实让我觉得无知。”
那纨绔废物洋洋得意的模样实在恨人极了,徐康安唯有死死咬着嘴唇方能维持一线清明。
很好,他终于成功惹怒主角拉足了仇恨,由此也可顺利为他下一步计划铺路。
熟读剧情的左温自然知道如何激怒徐康安。
此人一向心性缜密城府极深,能吃得了苦亦能受得了委屈,是天生干大事的人。
徐康安心中却有一个死结,横亘两世未能消解。他穿越前曾与一位家世优渥的姑娘相爱,姑娘却迫于家中压力没有与徐康安走到最后。
尽管后来徐康安苦熬十余年,事业有成站在了金字塔尖,但徐康安却从始至终都对她未能忘怀。那已然快要成为徐康安的执念,耿耿于怀不能遗忘。
李秀雅正是因为长相与他那位初恋情人颇为相似,才成了徐康安穿越后投入感情最多的一个女人。他更将原主看做当初拆散了他们的那位富家子弟,报复起来格外不留情。
世家与初恋情人,这就是看似无懈可击的徐康安的弱点。左温只需掐住他的痛处不放,就能让主角逐步失去理智踏入他布下的陷阱中。
横竖只需三言两语就能达成所愿,可比左温先前所想容易多了。
火上浇油更要趁着好机会,否则等徐康安冷静下来事情就没那么容易了。于是左温微微俯了俯身,仗着原主长得高光明正大地欺负徐康安。
他已将那天命之子逼入墙角,这才轻蔑道:“徐兄见识浅也没什么关系,毕竟出身贫寒无人教导,我却不会因此鄙夷你。毕竟等我成了解元之后,你我身份地位就有了天壤之别。谁会与不起眼的蝼蚁计较,简直可笑。”
左温满意地瞧见徐康安越发面色阴沉,只差一步就要骤然爆发。
他随后却极乖觉地抢先一步让开身,风姿超然地向着巷子口走去,任凭徐康安刀子一般的目光直直戳向他的脊背也绝不回头。
徐康安面色阴沉地凝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却嗤笑一声。
大话假话空话。就凭尚飞章写首诗还困难的才学,顺利考取举人都十分困难,又怎敢厚着脸皮说他定是这届惠州府乡试的解元?
除非那纨绔废物又要仗着自己家世出众,搞一些低三下四的卑劣手段。
一想到这,徐康安立时隐隐明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