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子的棋艺隔了四年依然不怎么样,好在就算输的连连败退也不扔了棋子说‘不玩了’这种话了。
朱决云不让着他,一板一眼,一边教一边下,这个时候说的话就很多,比一天说的话还多。
曲丛顾问他:“为什么中途弃局不吉利?”
朱决云落子的手停顿了一下,微微笑了:“记性倒是好。”
“记不大清啦,”曲丛顾说,“就记得一点点。”
说着拿手指比了一个‘一点点’的动作。
朱决云说:“因为上天不会眷顾自己放弃自己的人。”
“路走错了,也得走,”朱决云看着他,“人常说‘不撞南墙心不死’,可你要是早已孤注一掷,那撞在南墙上,心也不能死。”
曲丛顾说:“你懂得好多。”
朱决云却又笑了:“但我说得未必对,我也盼你不需要去领悟这些。”
“这些没用的大道理听听也就算了。”
人经历了太多,总难免有些感悟心得想要去与人分享,朱决云习惯了戒,戒倾诉,戒悔恨,但养了这么一个孩子,总是忍不住去说教,自己又觉得自己无趣,落了孩子的兴致。
而更纠结的是,他说的这些,并不希望有一天曲丛顾真得派上用场。
那日分别时,他告诉曲丛顾,乌云终将消散,只要等着便能盼见太阳,本是想让他熬过分别的苦,但四年后再见,曲丛顾哭着抱着他的说:“太阳不出来,我等了它也不肯出来。”
朱决云那一瞬好像把一颗心煎了油锅般的难熬,恨不得自己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好像辜负了他一片赤诚的信任。
无论是长明灯也好、玉骨头也好、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也好,这些东西他宁愿曲丛顾一辈子用不上。
他这个人命不算太好,活得也太糙了,难得的善意良心都给了这个小世子,盼着他日后能平安喜乐。
曲丛顾不知道这些,乐呵呵地落下了一子,干脆道:“我输了我输了!”
草古这时候回来了,从墙头跳下来,落在棋盘上。
曲丛顾捏着它的脸说:“你说,你又跑到哪去了?”
然后向朱决云告状:“它现在每天都不着家,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手上已经把草古的脸捏变形了,看上去有点蠢。
草古这一世英名凛然傲骨,那怎么可能让他这么祸害自己,张开嘴咬到了曲丛顾的手背上。
曲丛顾叫了一声,但其实一点也不疼,转而去折腾着挠草古的痒痒。
草古后腿一蹬跳上了他的胸口,曲丛顾却没有坐稳,一时失力,直接往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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