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宜都那双坠着几颗滚滚明珠的绣鞋渐渐挨近,“你抬起头来。”
那小娘子感受到宜都靠近,这才偏过头怯怯打量她一眼,速又迅疾矮下头去。
牙行的人便急忙来低声解释,“娘子勿怪,不是这个不懂礼数,咱们牙行调/教过的。只是这丫头是个哑的,她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么?”
她个头矮小,眼睛却出奇的大,团团的脸颊,瞧着就喜气。
宜都正要留下,那边大娘子却道,“还是再瞧瞧,还有更好的呢。”
也不知那小哑巴是不是听到这话,脑袋越发矮到了自己胸口上。
这孩子她瞧着面善,总觉得是有缘分,便多问上一句,“她来的时候便这般了么?”
牙行的人便满脸堆笑,“欸,早先便是这样了,也不怕惹了小娘子晦气,这丫头是罪臣家眷,能不留下是最好的。”
“罪臣?”
“正是呢,模样虽标致,可大户人家喜欢那家世简单清白的。这样的留来留去,最后只好卖给老光棍做婆娘了。”
宜都越发不忍心,这丫头看着比妃令还小些。
“倒也是读书人家出来的小娘子,从前的中书舍人唐元令,就是这丫头的祖父。”
仿佛平地一声惊雷,连大娘子都吃了一惊,“唐家不是整个南迁到都安去了么,怎么还留下个小娘子?”
“家里都叫抄个干净,她爷娘好歹把这小的保出来送去了舅家,舅家心狠转手便卖了。”
大娘子手抖了又抖,“这……这孩子留下,我们要了。”
这边妃令好奇的盯着她瞧,因见了同龄人还格外欣喜,“你为什么不会说话,是不愿意还是说不出来?”
小哑巴也不回她,宜都给她一只梨子叫她解渴,那丫头便挨着宜都站着小口小口的吃。
妃令扭身同大娘子道,“姨母,她叫什么呀?”
大娘子哪里知道,那会儿唐元令被逮得突然,戚如敏倒是同几个子侄开始还有来往,后来唐家一夜倾覆,几个没有获罪的孩子都走了南方,连最后一面都未见过。唐家有个小娘子一事,戚家也只是大概了解,并不熟悉。
只是,牙行那边随口提起这孩子的身世,是虚是实还不保险。大娘子方才正安排着人去调查,这会儿也凑过来问,“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吗?”
她并不回话,只顾吃得小脸上沾满腻人的汁水,大娘子便捏了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以后跟着婶子好不好,有很多的大梨吃。”
她打定主意似的,一直不应声,只管吃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