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的织机单子不再上门催货。
原本不愿意出手的牛家掌柜一夜改换态度,大开库门,倾尽所有存料专供工坊使唤。
就连置之不理的村内大火同时被县衙看做生死大事,连夜开审,不出两日便缉拿罪奴村恶徒十数人,包含肖二等看守在内,一并下狱,择日行刑或是流放等。
崔三郎转身向院内走去。
此处小院是有司太监硬要送到他手中的一处房契,本不很大,一进院落,却胜在地段优越,成为秦家眼下安顿最适合的地方。
大门刚关上,正巧与出灶屋寻干柴的阮氏目光对上。
阮氏一僵,面上扯出讨好的笑容,虾着腰不敢站直跟他说话,只是恭敬地问他:“三郎君,午时快到了,您今日想吃些什么?”
三郎君...这样的称谓,听着陌生又刺耳。
崔三郎摆摆手,本想表示什么都好,想说不必这般生分,大家依旧是一家人。
可阮氏生怕得罪了他,不敢仰头,二人交流不得。
他苦闷地往北屋舍走去,瞧见秦巧在窗前痴坐,见他进门,笑着示意他看。
“三哥哥,这是哪里?”
崔三郎闻声惊喜,去到内舍。
里边很快传来纸笔动静,过去片刻,崔八娘疑惑询问,兄妹二人说着分开这段时间彼此经历的事情。
秦巧听了一会儿,送过一壶温水进去,起身去到灶屋。
此处自然比满井村的归置要好,摆架隔扇、竹笼瓮坛精细万分。
阮氏已不是第一次造饭,依旧惊奇不已,逢她进门,抱了一小坛子铜瓮甑,“二娘,你瞧这东西,咱家从前只用大锅熬粥,什么时候豪气地添置过甑(zeng)呢?”
秦巧看她笑得满足,“方才不是还忐忑心抖嘛,怎么这会儿又笑得这么开心?”
阮氏顿了下:“你瞧见了?”
她怪不好意思的,开门瞄了瞄,见没人能听见这才胆子大些:“嫂子这辈子还没见过那...那样的人。”
说着在自己裆口出比出划刀的手势。
秦巧便明白她指的是来和崔三郎见面的太监。
“再说了,从前老觉得小白低咱们家一等,我使唤时候也不客气。如今嘛...”
阮氏想了半晌,一时没得出什么好词:“人家翻身了,万一想起我从前说的难听话,岂不是要被杀头?!”
看她神情,是真心实意在害怕。
秦巧宽慰起来:“他不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