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初阳,穿过万千缥缈,洒向人间。
柳长辞立于初阳照耀下,抬起只手,似在抚摸着阳光。
阿雀睡醒了,缓缓起身后,见柳长辞背对着自己,仰头看着那长空。
这道背影与以往略有不同,似松柏挺拔,仅背影,当称“气宇轩昂”四字。
这还是那个脏兮兮的酒疯子么?
“你...”
柳长辞闻声,缓缓转过了身,却不想这一转身,似春风荡漾,驱走了世间所有萧条,独独流下了惊艳。
这“酒疯子”再也不是那邋遢模样,乌黑秀丽的长发似丝绸滑顺,面庞也再无污垢,白皙似刀削的脸面棱角分明,浓密的剑眉间泛起似春风般柔柔涟漪,下有一条白色丝带缠着双目,配上一袭干净的黑色劲装,似谪仙降世,不着人间烟火,仙气自盎然。
阿雀秀唇微张,一时呆住了,这一夜,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阿雀,我此番...如获新生。”
柳长辞说着,微抬了双手,幻化出似冰凝的深蓝光芒,这真气在玄黑、冰蓝二色间随意变换,柔韧非常,且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冰寒。
“这些年,我修为被废,却依旧顽固于肉身之限,思量自己再无天日。未想,我本手拿世间少有的双全之法,却因欠乏思考明悟,而囚禁自身多年。”
这手中真气,柳长辞深知虽外貌无甚变化,但其内里,却早已不同。以往的真气因涣辰磨炼,多了几分锐利,而现在的真气,经自己无为而治,顺其生长,竟衍生出了新的气质,那是一种慑人神魂、绝难逃脱的诡异。此外,在师尊的告诫提点下,柳长辞想起了一物,按照师尊所说,如降服此物,此番自己定会因祸得福,修为,猛进!
“那你...快要离开了吧。”阿雀不知为什么,在问出这句话时,深情不禁黯然下来,好似身上突然间,没了力气。
“这里...是我的福泽之地,承我浑噩,而丝毫不曾怪罪于我,更有你,伴我走过了重重阴霾。我会在此处明法悟道,直至真正的破茧重生。
阿雀,我的敌人,是这头顶的天,自我出生时起,他便不要我活,这段时间我会遁入地心,隐匿修行,望你珍重。”
柳长辞深思片刻,自怀中拿出一尊木质小人递向阿雀,说道:“如有恶意降临,紧握此物,心中默念三声‘寻道’便会有人来助你了。”
阿雀接下小人,抬头望着柳长辞说道:“那你快快修行,待你归来我们还要打鱼,还要喝酒吃肉!”
“哈哈哈,好,阿雀珍重。”
柳长辞说着,身影渐渐缥缈似烟丝,直至消失不见。院子里独留下阿雀一人身影,于这初阳照耀下,未觉寒冷。
化作一颗沙,混迹在万千泥土岩石里,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便能追求真我。
破碎的丹田被鸿蒙真气添堵着,但也难阻挡真气的外泄,观这磅礴外泄的真气,柳长辞心中不再有一丝的惶恐不安。
他清楚接下来他要做什么,他也知晓这会有怎样的凶险。
于此时,此刻,他要为自己,凝集一枚...丹田。
一枚由天威与道法融合的,无上丹田。
天威,便是体内残存的天之术余劲包裹下的天威,道法,便是鸿蒙,两法虽相互为敌,但在万万年前,二者便本为一体,所以存在着融合的可能,只是这凶险过于巨大。
柳长辞深吸口气,他先要做的,便是驯服体内的天之术,使其脱离天威。他运起鸿蒙真气,缓缓主动的向天之术靠近,方一靠近,便遭到天之术的强烈反扑,柳长辞只觉浑身刺痛,头晕目眩,但好在鸿蒙真气已包裹住天之术,开始了吞噬。
而炼化并非平静中就能完成,自己的身体,将变作更加激烈的战场。柳长辞运用太初真气护住周遭紧要心脉,并堵塞住全身经络,以防天之术余劲走脉而逃。
做好了防备诸事,柳长辞全身心的投入到炼化中来,想要与之融合,必须要用自身意志磨灭或脱离其上的天之术,而保留下原始的天威,这就好像脱大姑娘衣服一样,脱下衣服,抱走姑娘。
这天之术经久未散,且长期在体内盘桓,柳长辞心说,我的涣辰剑都能自一道术法演化成神兵,那么这道天之术是否也具有意识呢?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柳长辞对着那道天之术传音道:
“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