衬衣全部敞开,连最后一颗纽扣都被解开。亚岱尔依然还是仰躺的姿势,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不再是往日的嬉笑,看上去有些面无表情。
索格里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态度上的怪异,一双金瞳只是盯着他的胸膛。亚岱尔的皮肤很白,不是那种莹白,而是彻底的奶白色,给人相当细腻的感觉。然而就是在这样堪称漂亮的胸膛上,有一处显眼到刺目的图案。
纯黑的图案从心脏处延伸出来,明明抚触上去的感觉并非是立体的画面,可是视觉之中就像是活生生从心脏内部生长出来的一样。
是,一双翅膀。
严格说来,那副图案并不宽大,即使翅膀呈现的是一种张开的形态,可是整个画面也不过是巴掌大小。照理来说,太小的画面往往看不清细节,可是亚岱尔胸膛上的这一副显然不是这一种情况。一枚一枚的黑羽栩栩如生,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辨,组成一对恶魔独有的羽翼。
索格里死盯着羽翼,仔仔细细,努力数着黑羽的数目。严格说来这一副翅膀还并不完整,在角落处有一片新羽毛正在慢慢长出。数了片刻,索格里只觉得头晕眼花,不得不就此放弃。已经快要定型的图案,他与其继续纠结已经长出的黑羽数目,不如去考虑还有多少时间终成定局,让一切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已经生出黑羽?”而且已经成型,他到底当自己是什么?“这样子多久了?”
对于第一个问题,亚岱尔觉得没有回答的必要,也不打算回答。而第二个问题,“魔神殿下,你觉得有多久了?我和你签订契约已经过了多久,十年,二十年?不,都不是!已经过去整整两百年了!日复一日,我想尽一切办法搜集无辜者的灵魂送到你手上,这份遭天谴的契约,身上长出堕落者的烙印,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够了!闭嘴!”索格里一拳砸在对方的脸颊边,“你到底知不知道黑羽记号的意思?如果它彻底成型,你将被带往断狱,就算是我也无能为力的地方。”
断狱,事实上并不能算做一个空间,那只是几个界面的尽头,一片虚无。
亚岱尔并不打算听从对方的命令,只管喋喋不休。“怎么,魔神殿下担心起我的未来了?要不,我们就此结束契约如何?”不管胸口的图案已经如何趋近于成型,可是到底还是没有,现在就停止一切,或许真的来得及。
索格里眯了眯眼睛,将身子撑起来一些。不知怎么,他觉得此刻的亚岱尔格外脆弱,即使面无表情,也依然给他一种随时会灰飞烟灭的错觉。将重量从他的身上挪开,不忍心伤害到他。“如果我解除契约,你能放弃修?格连吗?”
亚岱尔左边的瞳孔瞬时变了颜色,虽然他自己看不见,可是索格里心头却是结结实实一痛——只是情绪上的激动都能让他显出魔化的迹象了吗?原来已经如此严重。
“不能。”亚岱尔只答了两个字。
果然啊!分明是已知的答案,不是今天才知道,那是两百年前就已经清楚的答案。“那么,我也不能。”
就让契约就此继续。
亚岱尔动了动,将自己的身子从对方臂弯的空隙间滑出,踱到窗前站定。也不扣上衣扣,反正烙印已经被看见,他再遮掩也没有必要。索格里想跟着他一起起来,却不知因为什么又放弃了,换成仰躺在沙发上的姿势,手背下意识的盖在眼睛上,发出一下无声的叹息。
有些尴尬的沉默中,电话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索格里腾的爬了起来,有些不快的看着亚岱尔重新走回来接起电话。亚岱尔浑然不觉般,只是对着电话小声说话,任凭那凶恶的视线钉在自己背上。
“知道了,我马上过来。”终于挂下电话,拿起桌上的钥匙就向外走。自始自终亚岱尔都当屋内并不存在他人一般,连招呼也不打。
忍无可忍,索格里身形一闪,堵在了门口。“到哪里去?”
“你没有听见吗?”虽然通电话时声音很小,可他不认为他就听不见。而且,这位魔神殿下显然也不是懂得尊重他人隐私的君子。
“那种小事你也非去不可?”是否真的算小事还不一定,索格里只是受不了他把自己当成空气的态度。
“蓝顿子爵今天将宣读遗嘱,这是难得的调查事情的好时机。只有把一切弄清楚了,我才能完成手上的这份委托。”亚岱尔抬头淡淡看他一眼,恢复了琥珀颜色的眸子中似乎有某种不屑。“我尊贵的魔神殿下,还请你弄清楚一件事,灵魂不会自己乖乖跑来任我搜集,然后供你采撷。有了委托,才能得到我们都需要的东西。”
一切都不是白来,他满足世人的愿望,世人才会交出灵魂。
索格里想说,那些东西已经不是自己的需要,至少现在已经不是。然而什么都来不及说,留在他眼前的只剩一座空荡荡的门扉。
☆、纸醉金迷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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