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举措:早早备了各种习俗所需的彩线、蛛盒、粟米种、甚至还有供儿童玩乐的各色泥偶,在衙门前设棚免费发放,顿时,那几日门前人潮汹涌,且赞叹声一片,莫吉心中好不得意。
于是到了七曜节那一日,官府也早早地放了,以便让大家回去好好过节。此时,莫府中也是热闹非凡,难得老爷如此重视这么个节日,必要好好操办一番,时值府中时间、银钱也宽裕得很,人也齐全,也算天时地利人和了。
虽俞氏前段时间犯了头风,多数时间只在房中休养,不亲临操持,但也早早命杨氏徐氏一起张罗,正房的嬷嬷们帮忙盯着,并仔细询问了本地嬷嬷各种习俗的细节,事无巨细,都已妥当,直教人产生七曜节已过了多年、上下老小熟稔万分的感觉。
一大早,莫府内各屋均开始整理,在院子里摆上供桌,上置茶酒、水果及桂圆、红枣、榛子等果仁,还有园子里新采的新鲜花朵,最后由老嬷嬷郑重摆上香炉,与过年不同,这焚的香并非是一致的上造檀香,而是看各屋主人的喜好,有的是外头采买的,也有的是屋里巧手的丫鬟自己制的,比如这俞氏一贯是喜清凉沁脾的,燃的便是酴釄薄荷梨花白,而杨氏便是百合紫丁香,蒋氏有孕,不便焚香,就拿了新鲜果子榨了汁子,加了材料,凝结成极厚的露,焚起来也颇为新鲜。几个姑娘的也不一样,有的是睡莲,有的是茉莉,还有的是扶桑花、凤仙花。
七曜节其实更是女儿的节日,连莫心棠都得以出屋,参加所有的节庆仪式。几个姑娘均是一色的新裁的粉底银色蔷薇暗纹的罗衫,下系银色上造纱裙,显得亭亭飘逸,增添了几分玲珑玉气,给莫吉俞氏请过安后,领了莫府一贯过节规矩的赏赐,无非是上造的钗环之物。
等回到各自住处,大丫鬟们早已领好了府内准备的喜蛛盒,只是还是空的,等晚上一起装进蜘蛛;还有足份的巧针彩线,用来投针和穿线,这个是姑娘和丫鬟们都有份的;大厨房还送来了各色巧果,还有雕了不同图案的瓜果,甚至精巧好看,有些靖州来的丫鬟们从没见过,拥在一起围看把玩,心棠也未见过,只是她实在对这些古代小儿女的把戏提不起兴趣,依旧在窗前发愣罢了。
这天暑气并不是很重,过了晌午,管家便带领众人在莫府园子里靠近池塘的地方,清除杂草青苔,搭好透气轻薄的棚幔,摆好桌椅案几,并提前拿艾草柏叶等熏走了蚊虫。晚膳便是在这里用的,请了外面青州的师傅来做,据说还是蒋姨娘的爹荐来的,有几道菜式诸如七彩瓜条汤,石榴贵子糕,荷叶香酥鸡等,清甜爽口,新意且应景,吃得莫吉赞不绝口,两个小少爷也叫好。
撤去了晚饭,摆上各色吃食,便迎来了各项节日的重头戏,先是穿针取巧,就是手执彩线,对着月光灯影将线穿过针孔,这个姑娘们都还小,不怎么能玩,只有月棠能够一试,她连穿过三根针便无耐心,只能罢手,杨氏赞她已经不错了,俞氏屋内管衣褥的大丫鬟芳草,最快穿过了七枚针孔,拔了头筹,得了一只镶米珠的银镯,凡是穿过了七枚的丫鬟们也均有赏。
接着是投针验巧,一声令下,十几盏灯一起往水面照去准备着,先是太太姑娘们,俞氏仍旧精神不济,便算了,杨氏投出的似莺歌,徐氏投出的似剪刀,姚通房投出的细如丝,惟独蒋氏的,绣针虽浮着,却看不清水底影子,不知是个什么;再看几位姑娘,月棠的似乎是个菱形,有人说像个风筝,宁棠玉棠站的地方近,绣针们浮得也近,甚至有些分不清谁是谁的,两人的都不怎么成什么特别型,只是宁棠的虽聚成椭圆其实边缘已经散开,玉棠的虽散但到底围成了个方形;心棠手抓一把绣针,随意一掷,竟散成花状的影子,居然还是并蒂的两朵。
府里的妇人丫鬟们早已迫不及待,等看完姑娘们的,竟自相向池塘边涌开,准备着绣针,向水面竞相投去,一时间人群混乱,投的看的乱坐一团,有些小丫鬟们不自觉便挤了桌案,吓得管家忙大声喝住,令小厮们重新将座位排了一排,大家挨得更加近些,又为了方便去看投针影子,向水面又近了一近,先是莫吉俞氏,旁边正安玉棠宁棠徐氏,再又杨氏正泽月棠,最后是心棠蒋氏姚通房,围成半圆,各屋大丫鬟均站立在旁伺候,有些也早已去投绣针去了。
府内嬷嬷见人数众多,投针验巧一时结束不了,姑娘们又等着无聊,便叫内务的人将喜蛛拿上来准备着装盒,这也是青州七曜节的一大风俗,就是将提前捉好的蜘蛛放入各式的小盒中,等到第二天早上再打开看,看那所谓的“喜蛛”这一夜在盒内将网织得如何,越密集则兆头越好。虽说蜘蛛们都是让丫鬟们放的,只是当着大家的面,取个好兆头。可是莫府的姑娘们哪见过真的蜘蛛在这么近的地方爬,就是有些丫鬟们,也半惊半乍地呼喊不停。
当下,宁棠怕得很,攥紧了徐氏的月白纱裙,徐氏觉得好笑,忙扶着她的肩膀轻声抚慰她;月棠似乎也有点怕,只是逞强不做声,一双杏仁眼却盯着那蜘蛛眨也不眨;玉棠胆子最大,她跑出来,争夺芳芷手中的那只蜘蛛,要玩一玩,芳芷却迟疑不肯,怕吓着她,两人扭做一团,甚是好玩,逗得莫吉哈哈大笑,俞氏也望着心爱小女,嘴角禁不住往上翘了翘
一片喜乐热闹之际,仿佛有乒乓一声,只见蒋碧月已猛然从软椅中站起,大概是站起来时袖子甩掉一只骨瓷果碟,发出刚才的声音。她扭动身体,似要甩掉什么,口中喊道“有蜘蛛”莫吉被她吓到,忙喊人扶住她,俞氏也站起身来,准备走过去看她。离得最近的姚通房,从看绣针中回过神,忙不迭要伸出手搀住她,蒋氏却使劲摇晃了一下,似要歪到旁边水里去,吓得众人忙扑过去,七手八脚地去抓她,孰知她脚底一滑,竟软了下去。
手指正好触到还未及收拾的骨瓷碎片,这一刺痛才让蒋氏猛然回过神来,刚才那一幕仿佛梦魇一般,模模糊糊,未及多想,她发觉小腹一阵下坠,然后便是阵痛,伸手一摸,似有水迹慢慢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