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吉的任命最终砸到个侍读学士,虽说升了半阶,甚至半只脚踏进内阁,在京城内也算是个不错的从四品文职。只是包括莫吉本人,都觉得哭笑不得。
当年莫吉也中过进士,但皆是长兄莫维为其苦训多时及左右奔走的结果。论及腹内诗书学问,他真是一直不上不下!兼之外放这么多年,自由自在惯了,读过的书也早已丢到爪哇国去了,到京城任职,办个事、说个话,不丢人就不错了!再说在内阁,自己算是最底层,要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地过日子,更不用说还要靠长兄提点着,少不了挨训。所以,尽管莫府内一片欢腾,众人忙着打点行李物品、走亲访友告别,准备回靖州,莫吉这心里还是有点小苦闷。
杨氏一边软声劝慰莫吉,私底下却觉得高兴,眼看月棠出落得亭亭,已到了论及婚嫁的年龄,总不能嫁在青州吧,莫吉的升迁也直接提高女儿身份,更不用说还有靖州莫府的声威撑着月棠嫁得如何,与儿子正泽的未来也有莫大的关系!
虽然人人晓得莫吉长子长女皆是杨姨娘所出,而老爷对杨姨娘一直格外青眼,府内上下,除了俞氏那边,谁不都对她极其奉承。但这么多年,她也看清楚了,莫吉是个不成事的,莫府内老太太、大老爷都是脑子清楚、手段厉害之辈。到底嫡庶尊卑有别,一旦她有什么僭越的念头到那时,估计俞氏还要趁此算一算,这多年与她杨氏的旧账,一气将她彻底扳倒吧
思虑至此,杨姨娘内心一黯,不再想下去转头再去寻些青州独有的贵气雅致的花色料子,好为月棠多做几套衣裳。
同样觉得兴奋的,还有蒋姨娘,她从小到大还未踏出过青州呢!
这两年,她凭借年轻颜色好,外加心思也算灵活,莫吉留在她这里的时间不少,对于俞氏也奉承得不错,在府里地位逐步稳固。此时,她望着怀中女儿熟睡得如花朵般柔嫩的小脸,轻叹了口气:只是为什么生了个女儿,而不是儿子呢?不知道当年失去的那一个,是不是个儿子?想到此,蒋姨娘脸色猛然煞白,那种身心俱痛的感觉真是痛彻心扉、永世难忘!
当年对于姚通房那番供词,看上去滴水不漏,只有事关自身,直觉背后还有隐情只能提醒自己忍,忍,忍,待到自己真的厉害了再去找那幕后黑手!
虽说到了靖州才算是真的无依无靠,老老小小并不熟悉,但是凡事不是最后还是靠自己还是趁着不多的时间,找人多打听些什么吧。
莫府内东北侧有个小园子,地方不大,却竹影疏疏,布置得甚为雅致清凉,这正是府内哥儿姑娘们念书的地方。莫吉请来的老先生颇为严苛,所以尽管是离开青州前的最后几天“学生们”也算规矩地在园内正堂如平日一般像模像样地练字,并无什么嬉闹之举。
最前面两张梨花桌几是正泽和正安,两位哥儿看上去年岁差得并不大,正安五官肖似莫吉,只是在细部上长得更为细致些,他神情颇为严肃,握笔也端方有力,眼睛专注盯着字帖,彷佛要把它吃下去一般显然,作为莫吉唯一的嫡子,俞氏成功地让他明白了自己担负着什么,有着什么样的压力。正泽则长得更像杨氏,只是更亲和一些,眉目清朗,此刻,他心情颇好地在习字,显得很轻松,习好一篇后,略作整理,微微一笑,如沐春风。
后面并排的是三位姑娘,最右端已经长成的那一位自然是莫月棠,她盘了一圈环髻,上插了一排银色蝴蝶簪,齐整的流苏摇晃生辉,别致灵动,身着交领水红底色百蝶穿图案的裙衫,漂亮大方、极为夺眼,一副大家小姐的派头,并无一丝庶出的气息。她显然也是下过功夫练过字的,笔下一水的蝇头小楷,在她这个年纪,已属不易。
左端则是挨得更为近些的玉棠与宁棠,两人皆身着样式相似的薄锻夏衫,玉棠的是天青色并蒂花样式的,领口袖口皆是密密的精致刺绣,宁棠的则是鹅黄色,也绣了长枝花卉在上头,只是简单多了。两人并未刻意盘出什么发髻,只是挽成个双髻,缠些各色珠串上去了事。
至于练字念书,两人皆属酱油党,玉棠笔下寥寥数字,也算挺拔,只是论及圆润娟秀,整齐划一则差远了,此刻她惺忪着眼睛,倒显得比平日好接近,只是,真是快要睡着了宁棠相貌清秀,眼睛细长,唇角还有微不可见的浅酒窝,她手下写完的纸张,比身边这位嫡姐多了不少,只是质量嘛,也只算平庸。
回靖州的消息,他们也是前日才知晓的,身边的嬷嬷丫鬟也开始收拾箱笼了。哥儿们略沉重些,在青州尚属家学,回去后便是要正经念书,开始仕途之路了吧;玉棠宁棠离开靖州时还小,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只是怕回去便没有现在这般自在吧,但到底小孩心性,换个地方到底也新鲜兴奋些;月棠心内则莫名期待,她还有一两年也要及笄了,心思不免也多了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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