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觉,两朵红霞再度飞上玉靥,娇羞不胜。
半晌,程冷梅目睹狄康嘴唇微动,似暗中念念有词,忍不住问道:“少侠,你在念什么?”玉掌疾收,只见狄康胸脯上掌印已消失无踪,迅疾转过身去。
狄康睁开双目,迅疾将衣衫穿好,道:“多谢姑娘,在下适才忆及令尊一套金扇追风廿四招绝伦武学,尚未参悟其中神髓,俟融汇贯澈后再转授于姑娘。”
程冷梅旋身转面,惊诧道:“先父独门武学,少侠从何而得?”
狄康微微叹息一声,道:“说来话长,此刻尚未能透露,还请姑娘见谅。”
程冷梅呆得一呆,道:“我舅父知情么?”
狄康摇首道:“欧阳会主仅略约得知一二,此事影响武林安危,姑娘暂请忍耐,俟我等查明令尊真正死因后,才可水落石出。”
程冷梅黯然一笑道:“少侠何时动身起程?”
狄康略一沉吟道:“在下意欲立即离山。”
程冷梅星眸中泛出一丝幽怨之色道:“人心奇险,少侠万宜留神谨慎,恭祝一路顺风,望速去速回。”缓缓走出小屋而去。
金陵通往镇江官道上不时来往一拨拨快马,荡起黄尘漫空,骑上人均是劲装捷服,肩头丝穗飘扬,形色勿匆。
这数日江湖盛传金扇无敌程晓岚当年实为乾坤圣手东方黎明毒害毙命谣传,竟是不胫而走,愈传愈盛,传遍大江南北。
乾坤圣手东方黎明大怒,沧浪山庄高手四出,侦访谣言由何而起,但数日来奔渡劳禄,一无所得,来时有风,去时无影。
于是
大江南北武林,人心浮动,加上威远镖局等纷纷失事,沧浪山庄派出的高手,不是伤亡屡屡,就是无故失踪,无异罩上一层阴霾,心头如压重石,郁闷难舒。
官道上奔雷般蹄声传起,两匹快马并辔驰奔,一红一黑显明惹眼。
骑上人是一双俊秀明艳少年男女,正是杜紫苓杜雁飞姐弟。
杜紫苓嫣然娇笑道:“晌午时分可赶至府城了,你我二人长途跋涉,一路劳累,不如在镇江打住一两日。”
杜雁飞颔首道:“也好,不过”
杜紫苓低声道:“你我不可乱说话,前途有人来了。”
杜雁飞剑眉微扬,目注前途,只见风驰电掣来了四骑快马,转眼已*近。
为首骑上人高声道:“那不是杜少山主么?”
杜雁飞抬目望去,只见是一身穿皂青长衫,瘦削脸膛,双颊炯炯如电,颔下稀髭根根见肉,左耳下拖着一块紫红疤痕,不禁啊了一声,双手抱掌道:“原来是金大侠!”
杜紫苓认出是东方黎明生死至交白骨判金重威,一身武功已臻化境,心计至工,料事如神,东方黎明倚作左右,言无不听,计无不从。
金重威含笑道:“杜姑娘也来了,令尊可好?”
杜紫苓道:“家父奉东方前辈手书,已知就里,适家父罹患伤寒重症,现已转愈,仍未复元,所以命我姐弟兼程赶来,顺途探听劫镖凶邪线索,更携来一封家父覆函,面交东方前辈。”
金重威道:“贤姐弟可查出一丝端倪么?”
杜雁飞赧然笑道:“江湖谣传,言人人殊,迹近空穴来风,莫衷谁是,在下尚未查明,不过依在下臆测,这劫镖凶邪必潜迹在金陵附近。”
金重威笑道:“少山主料事甚有见地,难怪年岁虽轻,便已扬名武林,东方庄主刻不在沧浪山庄,令尊覆函交与老朽也是一样。”
杜雁飞立时在怀中取出一封密缄,递与金重威。
金重威端详了封皮字迹一眼,收藏于怀内,道:“贤姐弟如今何往?”
杜雁飞道:“东方前辈既不在沧浪山庄,在下两人意欲在镇江打住一二日,如有驱策,但请吩咐。”
金重威略一沉吟道:“老朽明晨即返,如有相烦之处,明日自当趋访。”双拳微拱,四骑疾驰而去。
杜紫苓低声道:“爹未应邀赶来,东方黎明业已疑嫉,我们快走吧!”马驰如飞奔去。
傍午时分,杜氏姐弟已进入镇江大街上,在一家“江天酒楼”前落鞍下马。
门首立着一个跛足老丐,撑着一柄拐杖,目睹杜氏姐弟落鞍,伸掌讨乞。
杜雁飞掏出一串制钱,猛然瞥见乞丐污秽掌心呈现一张摺叠纸张,上书“留呈杜少山主”几个蝇头小楷,不禁面色微变,疾将制钱放在乞丐掌心笑道:“拿去吧,足够你一日酒饭温饱。”迅疾无伦挟起纸缄捏于掌心,双双迈入酒楼而去。
店夥领着杜氏姐弟登楼择一隔间雅座,由杜雁飞点了酒菜,店夥退出后,杜雁飞拆开纸缄,只见上书:
“日落前速去长兴客栈,有要事相商,希勿自误。”落款绘一关字。
杜紫苓低声问道:“是关老英雄么?”
杜雁飞点点头,将纸搓成一团,咽下腹中。
杜紫苓不禁皱眉格格娇笑。
霎那间酒菜送上,两人迅疾用饱下楼,问明长兴客栈地址,登骑疾驰而去。
长兴客栈在镇江府治可算是首屈一指,房舍数十间,清净宏敞,庭园幽美,遍植名种异卉,繁花似锦,四季不绝,尤以庖厨之美,更是脍炙人口。
杜氏姐弟到得长兴客栈,一个老年店夥领着两人深入内进,转至一所小庭院,南西两厢毗连方间。
店夥笑道:“此院独幽,两位当可称心满意。”说着领得二人进入,直向套间走去。
杜雁飞不觉一怔,杜紫荟知店夥必含有深意,用指点了杜雁飞一下,杜雁飞会意不言。
套间摆设一榻一橱,只见店夥伸手掣动榻下暗钮,那只木橱附壁离地上升,现出一扇暗门,店夥正色道:“内有一武林前辈等侯二位,请速去会晤。”
杜紫苓知是屠龙方朔关穆,忙谢了一声,拉着杜雁飞疾掠入去。
走入不远,只见灯火一亮,传来关穆哈哈大笑道:“两位别来无恙?”
一间大厅内趋出屠龙方朔关穆,满面含笑,打量杜紫苓两眼,道:“数月不见,杜姑娘愈发标致了,不知有否意中人?”
杜紫苓玉靥飞红,白了关穆一眼,娇嗔道:“关老英雄真会取笑。”
关穆呵呵大笑同着杜氏姐弟走入大厅落坐后,正色道:“贤姐弟因去阜兰已动东方黎明疑嫉,现令尊推病不出,疑嫉更深,欲挟制贤姐弟迫使令尊就范,大江南北沧浪山庄遍布耳目,惟长兴客栈例外,是以老朽通知贤姐弟来此。”
杜雁飞面色一变道:“我姐弟两人总不能永久藏身在长兴客栈,何况我姐弟行踪已为白骨判金重威得知。”
关穆挥手笑道:“少庄主别急,如今乾坤圣手已焦头烂额,手足无措,动辄得咎,必不敢轻举妄动,狄少侠最迟今晚必可赶到。”
杜紫苓诧道:“狄少侠未与关老英雄在一处么?”
关穆笑道:“老朽与狄老弟也有数月未见了!”
杜氏姐弟闻言相顾愕然。
关穆道:“待狄老弟赶至,贤姐弟便可明白。”
在他们晤谈时,长兴客栈外一骑飞奔而至,骑上人仪容都丽,身背钢刀的少年落鞍下骑,少年进入客栈之际,突门前急闪而来一个银须老者,目中神光注射着那少年后影,面露惊疑之色。
店夥急趋而出,哈腰笑道:“您老要住店么?”
老者道:“方才进店那少年是何人物?”
店夥道:“那是御前侍卫奉命出京查案。”
老者一惊,转身疾掠离去。
接着又如风而至四个面色阴沉江湖人物,为首者是一浓眉大眼中年汉子,掠上客栈门首石阶,向店夥沉声道:“速通知杜雁飞,就说曹凤彪求见!”
店夥堆下满脸笑容道:“曹大爷来得不巧,杜客官姐弟方才离此前往金山寺上香,日落后方可返回。”
曹凤彪冷笑道:“这个,我却不信,杜雁飞姐弟现住何处,速领我等前往。”
店夥似甚畏惧,唯唯称是,领着曹凤彪四人望那独院走去。
进了月洞门檐庑,店夥转身道:“杜姓客官姐弟就住在此西厢毗邻三间,但确已离此往金山寺,如小的所言不实,神明不佑,定罹雷殛。”
曹凤彪阴恻恻冷笑道:“他们真的会飞不成。”
手出如飞抓在店夥肩骨上,厉声喝道:“速实话实说,一双小狗藏在何处?否则你休怨我心辣手黑!”
店夥痛澈心脾,惨呼一声,大叫饶命。
忽闻南厢房内传出一声朗朗大喝道:“此处难容江湖人物撒野,快滚!”一条身影疾如奔矢射出,挟带着一缕强劲指风点向曹凤彪腕脉要穴。
曹凤彪不禁大骇,手指疾松,飘后五尺。
只见来人是一丰神如玉的背剑少年,目蕴怒光,嘴角噙着一丝不屑冷笑。
店夥向那少年叩首谢道:“多谢白大人救命之恩!”
少年跨出一步,冷笑道:“尊驾竟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店夥出手,可见尊驾乃江湖中残暴成性,积恶如山的凶邪,如今撞在在下手中,若不严惩,岂非任由汝等欺压善良,无法无天。”
曹凤彪脸色铁青,目中闪过一抹杀机,狞笑道:“阁下也太大言不惭了,草莽之民,不服王化,奉劝阁下及早迁出长兴客栈,免遇不测。”
那少年哈哈大笑道:“那你们四人更是非死不可了。”
曹凤彪身后一人,突抽刀出鞘,一个虎扑刀光电奔向少年劈来。
青衫少年冷笑一声,五指如飞抓住来刀,迅疾一拧,左掌当胸击去。
叭的一声,那人惨嗥中一股鲜血从口中喷出,仰面倒下横尸在地。
曹凤彪面色大变,冷笑一声道:“阁下手黑心辣,你我青山不敢,这笔血债总须清偿。”
青衫少年冷笑道:“你走不了,好言相告尚敢恃武横行”
曹凤彪充耳不闻,转身疾遁而去,才出客栈门外,迎面忽感一片无形飞针袭到,闪避不及,只觉双眼奇痛,嗥叫一声,蒙着双眼,摔跌在地,指缝中沁出鲜血如注,满地飞滚,嗥如羊鸣,卒不忍闻。
街上行人聚观如堵,片刻之间,三人身化一滩浓血,形销骨化,令人心骇神摇。
客栈中人立在门前七嘴八舌,均称曹凤彪三人该死,围观人群中突走出一个银须老者,找上店夥问明经过,瞧店夥肩骨肿起老高,当非虚言,忖道:“曹凤彪三人决非白姓少年致死,奔出门外之际突罹暗算,目中毒针,针蕴奇毒,立时发作身化浓血哼,他们无非嫁祸白姓少年,淆惑视听,居心叵测,诱东方令主与大内为敌,老朽岂能中计。”
他们是谁?无疑是指劫镖凶邪!
银须老者略一沉吟,向郊外奔去,只见他奔向江滨翠竹幽篁环绕一幢尼庵。
庵门紧闭,银须老者击指轻轻敲了两下,呀的一声庵门开启,现出一位枯瘦白发苍苍老尼,凤目开阖之间*射精芒。
老尼合掌低宣一声佛号,道:“原来是陈施主,东方令主及金施主已在等侯多时。”
银须老者含笑道:“多谢庵主!”疾趋而入,只见乾坤圣手东方黎明面色凝肃与白骨判金重威促膝商议,目睹银须老者走入,道:“陈钦林老师,你来的正是时候。”
银须老叟神色虔敬,道:“令主有何吩咐?”
东方黎明摇手示意坐下,轻轻叹息道:“如此人明且与我为敌,强存弱亡,胜败立分,那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无奈此人用心叵测,暗箭伤人,尤其流言中伤,使我百口莫辩,含冤莫白”
金重威佯咳了一声道:“小弟尚有一句不当之言,不知该问不该问。”
东方黎明不禁微微一怔,含笑道:“你我如同手足,义共生死,我东方黎明生平襟怀磊落,决无隐私,贤弟有什么话只管说出,愚兄决不会见怪。”
金重威道:“小弟追随令主多年,经历过不知多少风浪,令主始终镇定如恒,从容策划,均可迎刃而解,为何此次令主显得举棋不定,投鼠忌器,莫非令主已猜出此人是谁么?”
东方黎明闻言黯然一笑道:“贤弟委实心细如发,看出愚兄心事,目前尚未能断定,此刻言之尚属过早。”
金重威知东方黎明有难言之隐,不便追问,淡淡一笑,道:“迩来江湖谣传,谓令主为了图霸武林,不惜杀害金扇无敌程晓岚,谋取金精铁母,铸制利剑,无奈金精铁母在程晓岚死前已失,致令主稍敛图霸之念,遣人四出搜觅金精铁母下落”
东方黎明面色一沉,道:“贤弟大概也相信了!”
金重威悚然答道:“小弟决无贰心。”
东方黎明目露黯然之色,徐徐长叹一声道:“贤弟口虽不言,其实心中已有所疑,十数年来愚兄诸般作为,贤弟无不参豫,此人散出中伤流言,俱是有因而发,绝非空穴来风。”
说着凄然一笑道:“贤弟如记忆不差,愚兄未成名前身旁有一支短剑名唤“楚郢”断金截铁,如同摧枯拉朽,珍惜异常。”
金重威略一思索,颔首道:“小弟记得有这么一柄短剑,令主说无意堕入百丈寒潭内遍觅无着,为此剑之失,令主怏怏不乐久之。”
东方黎明摇首黯然一笑道:“这是愚兄深藏已久的一块心病,失剑那年盛暑,游踪川东三峡,深入巫山十二峰内,无意发现一座洞府,一时好奇不禁深入其内,洞中石室不下数十间,间间相连,壁上刻有飞禽走兽图形,疑是前代武林奇人留存一宗武学,默察之下,果如所料,但玄奥难解,知非觅至起首一式,由浅入深,无法悟其神髓,于是愚兄慢慢深入,凝神观察壁上图形”
金重威陈钦林二人不禁凝神倾听。
东方黎明饮了一口茶后,接道:“突发现一间石室中满贮奇珍异宝,五彩霞光*射,常人如取得一件,一生受用不尽,愚兄不禁伸手取过一根珠串观赏,突闻身后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道:“你既来在老朽洞中,便是有缘,这满室奇珍异宝悉以奉赠如何?”愚兄转身一瞧,不禁大吃一惊,只见一个身穿白衣老人盘坐于壁隅,面如白纸,两目洞凹,射出两道惨绿慑人神光,当即答道:“在下无意经此,并非觊觎奇珍,望乞见谅。”即要离室外出。那白衣老人伸手一拂,发出一片奇寒澈骨罡风相阻,迫使愚兄无法出室。白衣老人怪笑道:“老朽并无害你之心,但必须留此一年,一年后非但奇珍异宝悉以相赠,而且传授你绝世武学,纵横天下,睥睨武林,成为一代霸王。”愚兄曾道二者均非我所愿,请问白衣老人留下我之故?白衣老人阴沉笑道:“老朽已沉沦此洞有一甲子了,只为仇家所害,气海玉脐之下走火入魔,真气阻滞,双腿瘫痪,借你纯阳之体,助老朽打通阻滞穴道,老朽必有以相报,洞壁上乃百禽七兽图解,本身所学“冥府真经”两者均是武林中难求罕遇之绝学,习成后天下无人能敌。””
金重威道:“令主不应允么?”
东方黎明叹息道:“我若助他打通滞阻穴道,焉有命在?佯装应允,忖思如何遁出室外,岂料被他察破我心意,桀桀怪笑一声,伸掌攫抓,手出如风,掌势所及,只觉””
(ocr:这里缺了大半页。大意是说东方黎明无法避开白衣老人的掌势,结果动用那柄“楚郢”宝剑,刺了白衣老人一剑,然后逃出洞外,不过剑却被白衣老人抢去了。)
(ocr:这里又缺了大半页。不知道说些什么。据猜测,飞天燕魏少荣和庵里的老尼姑是一夥的,魏少荣躲在床底下偷听东方黎明说话,现在刚出来,赶着去报讯。)
只见床盖板掀开冒出一衣多谢师太,在下立
老尼道:“魏施主小心了。”
那老者点点头飘然走出庵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