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秋一把抱住裴朗,惊道:“裴朗你怎么了?”
这数日来裴朗自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牢之中,虽没有受到酷刑虐待,饮食也属正常,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感染了鼠疫。
这鼠疫上身开始还不见症状,只是偶感寒冷,流涕不止,浑身乏力,这情况与普通风寒相比较还要略轻。就连裴朗也以为,自己只不过是在这低温的地牢里受了凉罢了,只要离开这地牢便很快就能恢复过来,却不知自己已经着了道。
狄秋呼唤了几声裴朗的名字,却始终叫不醒他。只好先将裴朗抱起,先离开这地牢。
回到地面上后,狄秋试着要给裴朗灌些水,却是几次三番都被他吐了出来。狄秋又不懂医药,裴朗的情况自己也是从未遇到过,顿时没了主意。只好运起真气,输入到裴朗的体内,试着让他从昏迷之中苏醒过来。
却不料这一鲁莽的尝试非但没有让裴朗苏醒,反而使他面色越来越红。狄秋这才想起,自己这真气太过霸道,寻常人肯定承受不了,于是只好一丝一丝慢慢渗入。裴朗这才脸上的红色褪了下去,呼吸逐渐趋于平稳,只是还未见他苏醒。
不多时,梁老带着人赶到监狱扣响大门。狄秋急忙为裴朗披上一件衣服,去把人接了进来。
这一群小孩中有几个年龄稍长的,将门上的“监狱”二字认了出来。忙问宁勋道:“大哥哥,不是说带我们来一个好玩的去处吗?怎么是监狱这个地方?”
那德申坊的老板也是紧张兮兮地问:“大爷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这戏都演了一大半了……”
梁老见状,悄悄走到这老板的身边用手抵住他的腰眼,威胁道:“莫要出声,不想死的就乖乖听话。”
这老板心中咯噔一下,人僵在那里,顿时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大家应该知道,这监狱是用来关坏人的对不对?”宁勋问道。
小孩子们心灵稚嫩,只觉得新鲜好玩,都抢着说是,没有一人怀疑宁勋带领他们来此处是另有目的。
宁勋故作神秘道:“我想大家都是没有做过错事的好人,所以这监狱自然没有人来过。所以今天大哥哥带你们见识一下,这监狱里头长什么模样。”
小孩们一听一个个热情高涨,连忙欢呼了起来。却只有一个小孩儿苦着脸,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既不说话也不鼓掌。
吕杏儿目光如炬,立刻就发现了这小孩的异样。忙弯下身子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小孩扭捏道:“我……我昨儿个尿了床,这算不算做坏事呢?”
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低,但还是让吕杏儿与宁勋听到了。宁旭笑着道:“那不算是做坏事,谁小时候不尿床呢?这可太寻常不过啦。”
“真的吗?”小孩扑扇着眼睛天真地问道。
宁勋连连点头道:“是真的,你就放心吧,这监狱啊只关坏人,不关好人。”
听到宁勋打包票,小孩这才重展笑颜。
狄秋站在远处等宁勋将孩子安排妥当之际,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那德申坊的老板半分,生怕他有什么不轨的举动。若是被他跑了,还算次要,只是没了他这皮影戏,这群孩子可就没办法哄了。
“狄公子,人已经带过来了,现在怎么办?”梁老插上大门,忙过来问。
狄秋却摇了摇头:“情况有了变化,你且跟我来。”说罢,便将梁老带到裴朗的身边。
梁老见到裴朗先是吃惊,紧接着见他昏迷不醒,也顾不上狄秋是如何将他就出来的,连忙先抓起裴朗的一只手开始号脉。
“他这脉象像是感染了疫症!”
“疫症?”狄秋抽了抽脸颊,“这芙蓉镇现在封锁着,这大夫估计都不好找,梁老你有办法可以治吗?”
梁老叹息道:“我虽然略懂毒理,但药理却与毒理还是有一些区别,更何况这疫症还不是普通的病,若要我想办法,也有些困难。”
宁勋与吕杏儿安顿好小孩子和德申坊的老板让他们继续演皮影戏后,连忙跑来狄秋这边。
宁勋看到躺在地上的裴朗吃了一惊,连忙问道:“裴朗什么时候被救出来了?我爹呢?我爹他怎么样了?”
“你先别急。”狄秋道,“裴朗是被李爵关在这地下黑牢之中,我将狱卒搬下去的时候才发现的他,你爹与裴朗的父亲并不在此处。”
谁知宁勋扬了扬手道:“怎么可能!我不信,我亲自去看看。”说罢,连忙往地牢的方向去了。
“宁勋你等等……”
吕杏儿刚要去拦住,却被狄秋一把抓住手臂劝道:“由他去吧,不亲自证实一下,他也放心不下。”
“可是裴朗都在这里,没道理宁勋他爹不在啊!”
“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看看裴朗吧。梁老说他染上了疫症,现在正是棘手的时刻。”
吕杏儿这才发现,躺在地上的裴朗呼吸急促,脸上渗出了许多汗水,口中不停呓语着什么。
梁老细致检查了许久之后,冲狄秋道:“他的状况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现在应该是染病的初期,但这种疫症性质凶猛,很快就会侵蚀人体。若不能及时得到治疗,就算是最好的大夫也无能为力。”
“那梁伯你可有办法延缓一下裴朗的病情吗?”吕杏儿道。
“我只能说尽力施为,毕竟我也不是真正的大夫。裴公子若是发热,我便用些退热的药先压下去。这高热之下,对人脑伤害极大。有可能会造成智力损害,甚至失明、失聪。但我最怕的还是腹泻,这一旦腹泻不止,药食水皆存不住,那这病就彻底没得治了。”
一听梁老说得如此凶险,狄秋与吕杏儿两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吕杏儿道:“事到如今,只有快点救出所有人然后离开芙蓉镇才行,否则我们迟早要被困死在这里。”
狄秋挠了挠头发,也是一样心急火燎,现如今虽然救出了裴朗,却误打误撞让他发现李爵身后之人的安排,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若是当真如他所料,三人都被安排在三个地方,那就算府衙被他们攻破,最后还是有一张王牌捏在对方的手上。
此刻,天色越发暗沉下来,宁勋将地牢寻了个遍,最终还是没有找到父亲的身影,灰溜溜地回到了地面上来。宁勋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明明都照着狄秋的想法去做,怎么现在却是这样一个情况,难道是自己太过盲信狄秋了吗。
就在见到狄秋的一瞬间,宁勋扑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道:“狄秋,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又在做些什么?为什么我们费了这么多工夫好不容易才把这监狱攻陷下来,我爹却不在这里?”
“宁勋你冷静一点,裴朗这不是已经先救出来了吗?我们现在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不是吗?”吕杏儿见宁勋失了理智,连忙上去劝阻。
宁勋整个人都颓了下来,蹲在地上低声饮泣。他已经不知何去何从,若是他爹现在也和裴朗一样身染疫症,那该如何是好?他爹那么大的年纪,根本就不可能熬得过去。只怕最后狄秋就算找到他爹,恐怕也已经……
见到宁勋这样子,狄秋与吕杏儿也都不知如何去劝。却见梁老忽然起身,一拳打在了狄秋的脸上。
“梁伯你疯了吗?你这是做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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