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狄秋好不容易才劝服了吕杏儿歇下,但自己却是久久难以入眠。守着面前的一堆药材,他的心绪烦闷无比,便是《皓首经》上的一个字也瞧不进去。
直等到更深夜半,狄秋这才起身出了屋门,旋即奔离了丛叶府,往那皇宫大内而去。
皇太后的寿宴虽是定在次日的黄昏,然而此时的御膳房内已经忙得热火朝天。数不清的新鲜瓜果,经过层层筛选,一筐接着一筐地教送进来。又有生禽野兽,这时便也开始填口催香。
炉灶上的火苗蹿得老高,将整个膳房鼓弄得又热又亮。老火汤非是今日便熬下的,但待到次日却刚好能到得火候,是以太监夜以继日地看守着,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另有那嫩鸭、野獐、乳猪亦是各自用那火不住地炙烤,表皮渗出的油脂发出“呲呲”翻腾流淌的声响。
一整个御膳房中,各色的香气交织升腾,烟雾缭绕,行色匆忙的御厨在这三九天下挥汗如雨。每一个人都紧着神经,一丝不苟地忙活着手中的活计,便是半刻也不敢歇下。
唯有那宋吞酒高悬于横梁之上,手中提着那刚顺来的新鲜蔬果正在大嚼特嚼,等待着那鸭子出炉的一刻,好再借来做那下酒菜。
在夜过丑时三刻以后,狄秋穿过戒备森严的巡逻之下进得皇宫大内,一路寻到了御医处的档案库里,恰巧没遇上宋吞酒在此。
带着一丝侥幸,狄秋便偷偷地进到了御花园,往那东华门而去。想着见到姜水心后与她交流一番,为次日的计划多添一些底气。
只是,这时已经夜深,宫灯虽然亮堂,但各殿之中的主子却是早已睡得熟了。狄秋来到姜水心的寝宫外头,跃上那墙头朝里头观望。只见,小月打着哈欠正守在外头。于是,连忙拾了一块石头朝着她脚边掷了过去。
小月受到惊吓,顿时困意全无,连忙朝着那石头发来的方向看去。狄秋生怕她慌乱之下喊出声来,连忙跃下墙头几步奔近到跟前:“是我。”
“阿和公子?”小月吃惊地捂住了嘴巴,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狄秋左顾右盼,十分警惕道:“我有要事找公主殿下相商,这会儿可方便吗?”
“你且等等。”小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连忙跑到门前叩了一叩,“公主殿下,可要起床梳洗了。”
此间,姜水心人在黄粱,睡梦正香,忽被这声音侵扰,恍恍惚惚地醒转了过来,支起了身子道:“却是几更天了?”
“公主殿下,可要起床梳洗了。”小月只是重复了一句。
姜水心这时已经神志清明,分辨出是小月的声音,顿时精神起来。这是自己与其约定的暗号,若是有事发生,却又不便通告,便用这话喊了她起来。于是,连忙下了床榻,将衣裳裹了,掌上一盏小灯跑出来开门。
小月见大门放出一道缝来,连忙拉着狄秋向前一推:“快些去,有事我便喊你。”
“有劳小月姑娘了。”狄秋抱了抱拳,赶紧挤了身子进入屋内。
借着昏暗的灯火,姜水心这时已经认出是狄秋,不由地吃了一惊。口中问道:“你怎的这个时候来见我,可是遇见什么事了吗?”
“非是要紧的事,我也不能这时候前来了。”狄秋说道,“听说明日里便是皇太后的寿诞,此事可是有的?”
姜水心点了点头,引了狄秋到桌前坐下,“皇奶奶的寿诞确实是明日,但这却与你有何关系,却要这般夜深人静的时候来见我。”
“那便对了,所以今夜我非来这一趟不可,否则只怕迟了就不容易见了。”狄秋直言道。
但闻此言,姜水心只一头雾水,这不过是普通寿诞,年年却都有的,何以狄秋却道迟了便不好与自己相见?
眼看姜水心琢磨不透,狄秋也只好简明扼要地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番:“明日你皇奶奶的寿诞,那后宫妃嫔,王公大臣都要入宫贺寿,一时半会定脱不了身。所以,我想趁到时候那琉庆宫空无一人之时,去盗了档案到手。这趟冒险进来与你相见,就是要问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明日就动手?”听了狄秋的计划,姜水心显然被吓了一跳,连忙压低声音道,“你这计划说起来倒是有章有法,只是我早间却是打探到个消息,似乎不太方便你在那时候动手。”
“哦?什么消息?”狄秋一听,不禁暗喜自己这趟算是来得对了,连忙竖起耳朵来,要听姜水心说那消息。
只听她款款说道:“父皇计划在明日里召集东临十二大门派进宫演武,为皇奶奶祝寿。到时候,这宫闱防备将严之又严,只怕你绝难像今日这边容易就进得来。且我还听说,这楚妃的姘头便是这东临十二大门派中的一人。我已想好对策,要趁这寿诞之际,揭破了那奸夫的真身。到时候,宫内难免鸡飞狗跳,无疑也是会给你添麻烦的。”
“你真要这般做?”狄秋心中一凛,有些不放心道,“这却是关乎你皇家颜面,若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揭破了这桩丑事,岂不是……”
姜水心见狄秋会错了意,连忙摆手道:“你误会了,我却又不是蠢货,岂会如此贸然行事。我只是要给那奸夫身上使些诡计,教他在那其他门派面前丢尽颜面。这般,就算他回去不被门派驱逐,也少不了圈禁面壁。如此一来,便不用拿那楚妃开刀,却也能保全了我皇家的声誉不是吗?”说罢,姜水心不禁面露得色,显然对自己的计划十分满意。
可狄秋听了,却是有些放心不下姜水心的这番举措。忍不住追问道:“这消息你却是从何处而来的?可靠谱吗?”
“这你就甭管了,这消息自然是可靠的。”姜水心见狄秋怀疑,略微有些被轻视之感,便赌气道,“怎么,你道我这计划却又纰漏?”
狄秋眉头紧锁,只是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怕你这么做会有危险,才有此一问。今日晌午的时候,我便遇上了一名自称是梁世荣的高手,他的手段既毒又狠。从身形与口音判断,极有可能也是那东临十二大派中的一人。若是那奸夫有他一半本事,我担心你都难得对付。”
“梁世荣?”姜水心听到这个名字从狄秋的口中说出,不禁身子一震,连忙追问道,“此人可是练的肘法?”
“咦?你怎么知道?”狄秋也兀自一惊,心道事情难道偏就这么巧。
只见姜水心直晃着脑袋,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我得来的消息说,这楚妃的姘头便是那东临铁肘帮的一名弟子,端的也是姓梁,难不成正是你遇见的那人?”
“那倒是不会,我见这梁世荣至少有六十好几的年纪,端的楚妃不可能看得上才是。”狄秋否认道,旋即又复反问姜水心,“这铁肘帮的底细你可有调查过吗?不知为何,他们似乎对枯梦方与落霞散这两样东西十分在意,期间还莫名问到一个叫梁正秋的人物。”
但闻狄秋提及落霞散,姜水心不禁秀眉微蹙,口中说道:“这落霞散我曾听季先生提起过,端的是数十年以前在东临酿成过巨害的一种毒物。习武之人服下以后,便会经脉剧裂,宛若废人。是以,有关的药材都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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