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教孙儿看看吗?”
“好好好,你们几个都好,争着进孝,却是谁都不服谁。”皇太后笑着让两名太监抬了一个巨大的花瓶出来,指着道,“你瞧瞧吧,这是运儿送来的百寿转心瓶。说是由中原的一位良匠烧的,可费了许多力气。瓶上写有百个不同的寿字,瓶中是空的,内外分作两层,大的套着小的,只要里头一转,便能瞧见百鸟朝凤的景象,可谓美不可言呀。”
姜水心也是难得见到这样的花瓶,忍不住凑近了去细看,更是颇为惊叹:“这里外两层既是连着却又不是连着的,端的好生复杂,要烧出这样一个转心瓶,当真不容易呀。也难怪皇奶奶对大皇兄的寿礼夸赞有加,我那幅凤凰与这百寿转心瓶一比,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都好,都好。”皇太后眉开眼笑道,“你们有这孝心皇奶奶便心满意足了,却还有什么好比的。”
这话听来,端的没什么打紧,但赵王却是瞪着自己那块寿山石,兀自阴沉着脸。他本就要强得紧,事事都不愿落于人后。自己这寿山石上才不过一个寿字,怎消得比得过这百寿转心瓶上的百个寿字?
当即,那贺寿的心思被搅了个一干二净,气呼呼地站起身道:“皇奶奶,父皇那里还有事要寻我,孙儿这就先告退了。”说罢,便行了个大礼,辞出了呈凤宫。
姜水心见姜封如此失礼,正要起身去拦,却不料皇太后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道:“就让他去吧,毕竟国家大事为重,怎能教他夹在中间为难呢?”
“皇奶奶您就是这么宠着,才教二皇兄那么没规矩的。”姜水心心中虽有不服,但看在是皇太后的大日子,也只好忍着不发作出来。
而一转眼,姜封已经来到了御书房外,通报了一声便被昭康帝传了进去。姜封本想着来这躲躲规矩,也磨蹭些时候,却不曾想,一进得御书房,就瞧见姜运已经立在了里头。
昭康帝见二儿子来了,冲着一旁的座位指了指道:“都是自家人,甭太多拘束,随便些吧。”
“是……”姜封瞥了一眼姜运心中暗忖不定:他怎的也到了此处?
两个皇子并着坐在一块儿,一个玄服纁裳,蟒纹垂缨,腰配翠玉,头顶藏色毡帽,中有一块明珠。另一个黑衣青褂,云服饰兽,腰带玉扣,着金簪垂绺,紫红竖髻。咋一眼瞧去,与那昭康帝足有七分相似。
只是齐王长年统兵,面色威悍,蓄须满腮,目光坚韧沉着,端的魁伟无比。单是坐着,也是笔挺端正,一丝不苟。饶是长年军旅生涯养下的习性,到了宫里也是不改的。
而赵王沉身宦海,体态宽大,鹰钩鼻间锋利骇人,双目顾盼,犹如万丈深潭,显见城府极深。只潇洒洒地一坐,便能自散威吓之势,使人敬而远之。
这一个外放,一个内敛,既是兄弟,又是冤家。只消得坐了半刻,便都不自在起来。
而昭康帝似有意刁难这两个儿子,愣是不开口说话,而是呷了一口茶水回去拾起奏折看了起来。
齐王见昭康帝如此,也是先一步忍不住开口道:“父皇,儿臣长年在外,好不容易回京一趟,此间可容得儿臣述职吗?”
“你且只管说来,朕听着。”昭康帝头也没抬,不咸不淡地说道。
齐王顿了顿,琢磨不透昭康帝的心思,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儿臣带兵一来,驻于金陵渡口,今年剿灭山匪两支,流寇二百一十六人。查得道台截留治水银两两百八十万两,与民间暗娼、烟馆、底下赌坊四十三处。还有……”
“等等。”齐王话还未完,却被昭康帝猛地叫停了下来,“你带兵在外,没的仗打是一回事,但却怎想起扰那敌方行政?这些事,除了那山匪流寇以外,其他的怎不交给地方官去办?”
齐王见昭康帝质疑自己有挟兵干政之举,不禁愣了一愣,连忙跪下来回道:“父皇,这些事我都是如实上奏说过的,若非父皇恩准,儿臣岂敢僭越本分,做那干政的事情,请父皇明察。”
“父皇开恩。”赵王见状,连忙也俯身下来,“皇兄此举,定是因为那地方政权腐败无能,不得已才插手其中,端的绝无其他心思,还望父皇洞察。”
昭康帝见赵王突兀地来了这么一句,只是勾了勾嘴角,提了手中的奏折,走到两人近前,一下丢在了地上:“你说的我自然明白,但老大你要记得一件事,朕叫你带兵,你就好好得带兵,其他不在你管辖范围内的事,就别去掺和了。你瞧这折子上是如何说你的,那些个没长眼的御史,却道你要学那朱棣哩。”
齐王捡起那奏折粗略地一看,果然如昭康帝所言,上头正是参劾自己越矩之行,顿时吓得冷汗从额头沁了出来。一时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却从未想过,自己一心一意为朝廷谋事,却会惹来这些人这般污蔑,直恼得手中节节用力,将那奏折揉得皱成一团。
“得了,你再气下去,这奏折都要给你揉成纸团了。”昭康帝皱着眉头道。
经昭康帝这么一说,齐王这才觉察到自己失礼,连忙抚平了奏折,端正地放到了桌上。
昭康帝见自己敲打得差不多了,便拍了拍齐王的肩膀,免了他的跪礼貌,也叫赵王也平了身。这才道:“你做的事,朕心里都有谱,横竖没有过火。但地方政治总要让那该管的人去管。若非如此,朕却开这恩科有何意义?但换句话来说,你若想要参政,朕也不是不许。且解了虎符,再点个将去金陵也就是了。”
“父皇明鉴,儿臣还是带兵的好,却别解了儿臣的虎符。”齐王见昭康帝有意要解了他的兵权,连忙又复跪倒在地。
昭康帝见他如此紧张,只是瘪了瘪嘴,略有些失望道:“你要带兵且说一句便是了,何至于又要下跪。难不成你不跪,便不会说话了吗?”
齐王这时只觉被架在了半空中,起来也不是,接着跪也不是。一时间,竟支支吾吾地对答不上话来。这下,却是连跪着也不会说话了。
一旁的赵王见状,连忙上前扶了他起来,口中笑道:“父皇却是在逗你呢,许久不见皇兄却还是这般直肠子,不晓得拐弯。”说罢,便拉着他回了座。
“不得不说,这察言观色上,你却要多向你皇弟学学了。”昭康帝也是默许了赵王的举动,又复问道,“你在金陵这么久,可曾听说过神临教的事?”
神临教!齐王刚松了一口气,一听到这三个字,顿时便警惕起来,认真地措辞了一番,这才恭恭敬敬地答道:“儿臣对此也算略有耳闻,但只知这神临教端的是最近才兴起的势力,至于都做了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嗯……金陵一处,那神临教活动确实并不频繁,你不知道也算情有可原,但在别处却是闹得鸡飞狗跳,教朕头疼呀。”昭康帝叹了一声,从那书架上取下一幅画来,在两个皇子面前展开。
只见,那上头绘着三样东西:一根色彩斑斓的羽毛;一个藏有无数细如发丝针头的弓弩;还有一枚烧着烈焰的弓箭。
而在这三者上头,还提了数行小字,写着:天临教主封步寒与机关始祖渠良,共辅红丸皇帝姜太守建国。遗镇国异宝,唯朱雀鸾羽翎、北斗千芒针与流星火雨箭。分藏夺云千丈处、毒虫万嗜中、百花缤纷间。非良善之辈,不可共取之。谨后人牢记,朱雀既出,北斗星动。天上流火,生灵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