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首领也能见着了?”
淳于嘉眯着眼笑道:“谢郎这里消息传得倒快。不知你肯不肯学汉时的昭君一般为国牺牲?”
谢仁猛然站起身来,向着淳于嘉和朱煊深施一礼:“还要请两位大人相助——谢仁正有此意,只恐陛下碍于人言,不肯送我过去!”
他不肯答应,朱煊和淳于嘉自然要不满;可他答应得这么痛快,这么视宣帝如无物,这两人心中却又生出另一种不快来。
朱煊似笑非笑地问道:“谢郎宁愿嫁与西戎王也不肯入宫么?须知西戎王年迈体衰,四个王子正忙于争位,而我朝陛下……”
谢仁微微一笑,挥手打断了他:“谢仁自幼随东山一位道人习武,旁的不敢说,若皇上遣我嫁到西戎,洞房花烛之夜,将西戎王头颈折断,犹探囊取物耳。再要杀那些侍卫宫女更不费力气,宫中机密要件便皆可落入我手。到时若能顺手杀几个西戎王子更好,若做不成,我便抢了他们的马逃到草原上,绕也能绕脱追兵。庶几归来之时,还能为圣朝献上一张西戎地图。”
两人倒想不到谢仁有这样的打算,对比自己那点争风吃醋的心思,也都有几分羞愧之意。朱煊看了淳于嘉一眼,主动答道:“情势不至于此。哪怕你真是女子,朝中也不会叫你和亲的。说来你入宫之事也有些神异之处在内,陛下迷信鬼神,倒委屈你了。”
谢仁笑道:“若不入京,哪得机会见到大将军和淳于大人?再说,国有贤臣,陛下就是一时被鬼神之说所惑,定也会被各位劝服的。若实在不成,望两位安排我见陛下一回,我学过几天道法,倒可试着破解邪祟。”
莫名其妙做了个梦就要娶个男人入宫,还非说人家是女子,这不是邪祟也是邪祟。淳于嘉立时应道:“不错!前些日子大军未归,陛下行耕籍礼时感染了瘟疫,几乎病重不治——怕是病中体弱,叫什么东西缠上了,才会硬将谢郎认作女子,还要纳入宫中!”
他起身一躬到地:“多亏谢郎一语点醒嘉。大将军,事不宜迟,你我合该安排谢郎入宫,好叫他为陛下驱邪。”
朱煊思量一阵才道:“不可,若叫谢郎入宫,于他和陛下的声名必有损伤——此时虽也尴尬,但也比真入了宫强。不如趁陛下出宫游猎之时悄悄接了他,在偏僻处与陛下相见。若陛下知道谢郎身份就作罢最好,若还不成,也好就地设坛做法,替陛下驱邪。”
三人又商议一阵,朱煊和淳于嘉便双双告辞,家也顾不得回,径直入宫求见宣帝,请他挑个日子到御苑射猎。
宣帝已累得连骨头都要散了架,坐在御座上听他们说话都嫌腰疼。听说要射猎,便冷笑一声问朱煊:“大将军才回京,不去忙公务,就要引着朕玩物丧志么?还有淳于侍郎,西戎使团等着见朕已有数日,朕这般不务正业只情玩乐,是要叫他们看在眼里,回去传到西戎诸胡那里么?”
两人齐声谢罪。
朱煊心知他这样烦躁和自己昨夜索需无度不无关系,只默默低着头承受这番雷霆震怒;淳于嘉却不知就里,以为他是还是为了西戎求娶谢仁之事,连忙把这个护身符祭了出来:“这也是谢仁请托,说是想和陛下私会一次,又不愿叫旁人知道……”
阿仁要和他幽会,莫不是上回相见时已迷上了他?不对,阿仁应当不知道他的身份,可能是入京之后一直不曾受过召见,心里着急了。
宣帝心中胡乱思量着,嘴角却已悄悄上翘了几分,口风也软了些:“罢了,反正鸿胪寺也安排了五日后叫西戎使团见识我大夏军威。朕早上陪使团阅军,下午正好射猎散心,不如到时就将阿仁召到西郊相会吧。”
淳于嘉连忙答道:“他自然会到,臣等定会为陛下安排好。”
不提朱煊与淳于嘉心情何等复杂,宣帝得知要和谢仁相会,倒是当真高兴了许久。上回相见他不曾露出身份,这回……有上回的基础,阿仁应该也会对他一样生出情谊的。
明日回宫之后,他还要好生练练射箭的准头,免得在佳人面前失了面子。
三日之后,西戎使团正式入宫,在垂拱殿觐见天子。西戎正使赞善王弟不知得了什么急症不能起身,这回入宫,为首的却是做副使的兴宗小王子。
西戎王偌大年纪,一直拖着不肯死,几个儿子年纪都不小,背后各有母族支持,对太子之位皆是虎视眈眈。藏云太子这回大败,也有兄弟们在背后拖他后腿的功劳。
是以宣帝看见这位兴宗王子时,也和看见自己国中大将一般,态度极为和蔼地把人召到了面前:“王子远来辛苦了,这些日子在京中还习惯么?若有什么不足的尽管告诉朕,朕命宣府那边想法给你弄来。”
这位兴宗王子和藏云太子也有几分相似,但他母亲是西域公主,所以生得更高鼻深目一些。他恭谨地答道:“多谢皇上关怀,小王在京中一切都好。我西戎这回是诚心想与大夏议和,小王这回来是带了极大的诚意来,并带了五个部落族长的女儿和一些西域国家的贵族女子献给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