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从他话中听出了一桩最有用的经验,此时奖赏都还来不及,哪还会怪罪他失仪?非但劝他不要太过谨小慎微,更陪着他感慨了一阵:“太上忘情,最下又不及于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
两个人唏嘘之处虽不一样,但畏妻如虎的劲头也分不出高下来。何老丞相辞去之后,宣帝便迫不及待地亲手写下圣旨,宣召这四人的父母入宫。
他措辞措得十分谨慎,只写了宫规隔绝内外,使骨肉不能相聚,有乖人伦,他体念皇后与爱妃皆是男子,又为朝中重臣,不可与女子一概而论,故欲召四人父母入宫探视儿子。
宣帝甚至不敢把旨意发到中书,直接召了内侍进来,各赐腰牌,叫他们飞马出宫送信。这四位后妃当中,朱煊与淳于嘉的父母倒都在京中,接旨之后当即便换了大礼服入宫;凤玄与谢仁家人都还未取回京中,内侍们便备下了一路要用的行装,出京去他们老家寻人。
朱老将军教训儿子教训得顺了手,入宫后不论三七二十一便开骂,他母亲将他挡在身后护着,然后气运丹田,开始骂他父亲无用,要儿子入宫做皇后。这一家三口正打得热闹,宣帝已送了女史过来,当着朱煊父母自我介绍道:“奴是尚宫局女史,皇后入宫后还不曾正式学过宫规宫礼,陛下派奴来做教引。传陛下口谕,为防皇后不习惯,国丈与夫人可留在坤宁宫中暂居,待皇后习惯宫规再回去。”
朱淮当即变了脸色,抓起拐杖劈头盖脸地去打朱煊,然后被夫人抢过拐杖劈头盖脸地打了一顿。老将军虽然不敢还手,但还敢教训儿子,在夫人杖下边躲边骂:“不肖子!进了宫还敢闯祸!肯定是你不懂事,皇上才让人来教训你……”
女史缩在角落里小声劝道:“夫人,国丈,皇、皇后……”
比起朱家的武功传家,淳于老父与夫人则平和知礼得多。淳于家不过是新贵,老两口都不习惯宫中奢华,动作拘谨得很,当着女官打儿子更是不敢,只是语重心长地劝道:“你做了大官,为父也管不得你,只有一件事须要嘱咐你——咱们一家所有皆是圣上所赐,你要知恩图报,不可欺心。”
淳于嘉问心无愧,立刻答道:“我自是殚精竭力,唯恐侍君不周。”至于什么是周,那就要见仁见智了。淳于嘉打探到朱煊、凤玄与谢仁宫中也去了人教引,也就安心将父母送去偏殿居住,自己向那女史讨教宫中流传下来的媚君之术。
谢仁的母亲来得也不晚,谢仁入宫后便遣人回会稽取了她入京,只是路途遥远,宣帝叫内侍寻人时还不曾到京城。过几日她入了京,便叫宣帝派人弄进了宫中与儿子团聚。谢夫人见了儿子便先教诫:“入宫之事是你自己求来,以后便是有了委屈也要自己咽下,不许向我抱怨!”
谢家以军规治家,谢仁在母亲面前十分老实,站必叉手、坐必正襟危坐,礼仪严整,比宫中也不遑多让。兼之谢仁博闻善记,那女史所言他都过耳不忘,教了不过一半日,女史也就教无可教,回去向宣帝复命。宣帝憋闷得长叹一声,垂头想了一阵,便吩咐道:“你且回去,请谢夫人在宫中多住些日子,以慰阿仁孤苦。”
最后入宫的却是凤玄的家人。凤玄之父深以儿子入宫为耻,母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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