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他只是被那些噩梦烦得睡不着,多灌了几杯咖啡,半夜在窗前站了站。
……不知为什么,他想起温絮白。
有段时间,温絮白夜里总是睡不好,二楼那盏台灯亮亮灭灭,有极细的光线从地板缝里漏下来。
温絮白经常一两个星期不出门,也经常一两个星期睡不了整觉……倒不是因为噩梦,大多数时候是因为疼。
念头走到这,裴陌的额角绷了下,无声透出几根青筋。
他的脸色比之前更掺了些铁青,语气还是那种死气沉沉的冷淡:“只有死人才不会疼,是真的还是假的?”
助理愣了愣,随即模模糊糊想起,这句话似乎有些熟悉。
——那天被交警扣下,盘查有没有违规用药的时候,对面的实习警察被裴陌的冥顽冷漠激怒,好像是这么吼过一句。
“真……真的吧。”助理不清楚裴陌为什么会问这个,“听说有种无痛症?那个好像得除外,无痛症活着也不疼。”
温絮白当然不是无痛症,这件事裴陌很清楚。
但裴陌无法理解,温絮白在过去的二十余年里,都并非是个不会动、不会醒过来、不会再在他面前出现的死人。
这难道说明,原来那个温絮白在活着的时候,居然也知道什么是“疼”?
裴陌被这个念头引得烦躁不已,他不想再说半个字,毫无耐心地打发走助理,又拿过一份文件,靠回椅子里,翻阅得哗啦作响。
助理如逢大赦,立刻脚打后脑勺,一溜烟就没了影子。
裴陌堪称粗暴地翻着那份文件。
他半个字也看不进去,脑子里只剩一团浆糊,又控制不住地去想,温絮白是哪来的钱。
温絮白是个千疮百孔的筛子,多少钱在这个病面前都不够看,砸下去连水花也不起。
裴陌一直以为,是自己在养着温絮白——他一直这么认为,如果不是他,温絮白早就死透了。
温絮白怎么会没用过他的钱?
怎么可能??
裴陌拉开尚未上锁的抽屉,他想要翻开那个笔记本,却才碰到斑驳的皮质封面,就触电般弹开。
裴陌用力靠住椅背,盯着那个普普通通的笔记本,脸上的神情可以称之为恐惧。
……大抵是因为,这个笔记本在太长的时间里,都保存在温絮白的那个工作间。
一直在那个工作间,和眼镜、钢笔、单只护腕一起,被放在被台灯的暖色光芒笼罩的工作台上。
所以它几乎成了把该死的钥匙,不论裴陌怎么回避、怎么自我催眠、怎么不去想,只要看到这个笔记本,就会瞬间想起那个空空荡荡的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