惚着踉跄后退,甚至尝到充斥喉咙的血腥气。
在问谁?
在……问谁?
把温絮白一个人丢下的是谁,让温絮白一个人死掉的,是谁?
用面目可憎、丑陋至极的自私鞭笞温絮白,挫骨扬灰都没用的恶徒究竟是谁……
……裴陌终于想通他是在这等什么。
他等在这,六神无主、焦灼不安,把脚钉在这片礁石里,是在等那个冒牌货买酒回来。
或者是随便什么孤魂野鬼,来个什么东西,然后弄死他。最好七窍流血开膛破肚,最好不得好死,最好下地狱。
他该死,十年前就该死,遇到温絮白——遇到温絮白的前一天就该死。
该千刀万剐地死透。
如果是这样,温絮白就不会被无妄之灾困住一生。
哪怕生了重病、哪怕被这场病残酷地打乱了全部的人生轨迹,温絮白也是温絮白,能活得透彻漂亮。
比任何人都坚强,没被这场病毁掉的温絮白……被他用十余年的光景,日夜不休凿去血肉。
温絮白终于被毁得彻底和干净。
干净到只剩一抔薄土、一方新坟。
救生员看着他忽然视线涣散、面无血色,失魂一样不停往海里退,更觉紧张:“不要动!别再走了——你的位置很危险!”
这里的海滩有暗流和锋利礁石,不熟悉的人轻则被礁石划烂腿脚,重则直接叫暗流卷进海底,连尸骨也未必找得到。
一声唿哨,几个精壮救生员扑上去,将裴陌按进海水死死压住。
救人要紧,他们顾不上更多,只能暂时任凭这个自溺者剧烈挣扎、被礁石划得破烂狼狈,先把人强行拖回岸上。
他们不得不用制服凶徒恶棍的办法,把人反剪手臂强压进沙滩,这个自溺者仍在绝望地抵死挣扎,半边脸擦着粗糙的沙砾。
“先生,如果你不去医院,至少你应当回家。”救生员问,“你住在附近吗?”
救生员无权把人硬送去医院,但眼前这个人已经实在算不上正常,如果没有足够的监护,恐怕还会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
压制着他的年轻救生员忽然找到线索,朝其他人招手:“过来……他手里有张纸。”
他们掰开那些死死攥着、僵硬到痉挛的手指,把几乎揉烂的纸条扒出来,借着风中摇曳的灯光看。
那个绝望的自溺者终于失神,瞳孔空洞,委顿下来不再挣扎。
“我认识,这地方离我家不远。”一个救生员辨认出字迹,他把那张纸放在裴陌眼前,“这是你家吗?我们送你回去?”
裴陌的瞳孔剧烈震颤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