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直侍奉皇室的女仆,年纪已经非常大,身体却还算硬朗,庄忱一直叫他“卡拉奶奶”。
做小殿下的时候这么叫,做了皇帝以后也还是这么叫。有次叫他听见了,不等他开口,庄忱已经扬起下颌,提前冷冰冰地刻薄出声:“我要这么叫。”
“我要这么叫。”年轻的皇帝慢慢握紧拐杖,“你要想说别的,就出去。”
凌恩当时并没想纠正他,不明白这种突如其来的刻薄傲慢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最后这句话从何而来。
可笑的是,他从不认为自己逼迫过庄忱……他居然一直认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他们两个都能理解。
他用最冷血、最漠然、最无动于衷的念头,去揣测伊利亚最柔软赤忱的一颗心脏。
“您热了牛奶吗?”卡拉迪娅夫人留意到凌恩手中的瓷杯,发现牛奶洒了不少,就去清理,“陛下不喝这个啦,早就不喝了。”
凌恩慢慢回过神,向她道歉,用精神力将洒落的牛奶从地毯上剥离:“他……过去喜欢。”
“是啊。”卡拉迪娅夫人低声说,“所以才不能喝,喝了会更头疼。”
在得知庄忱失踪的消息那天,这位慈祥的夫人当场昏死过去,醒过来以后,依然无法相信这件事。
如今伊利亚改成了联邦制,皇宫实际上的作用已经废除,许多仆从都离开了这里,但她依然每天都来打扫。
“为什么……会头疼?”凌恩盯着手里的瓷杯,低声问,“他总是会头疼么?”
卡拉迪娅夫人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半晌慢慢叹了一口气。
这声叹气很轻柔,却像是一枚异常坚硬的钢钉,扎进凌恩胸缝间的骨头里。
“陛下没有不头疼的时候。”卡拉迪娅夫人温声回答,“这些年来一直如此。”
凌恩将后背抵在门上。
他攥紧那只仿佛是粘在了手上的瓷杯,听见自己的呼吸刮过骨头的声音。
“登基以后……有那么多半年的时间,陛下不再见我们,也不要人照料,只是每天埋头做皇帝的工作。”
卡拉迪娅夫人轻声说:“有很多事要他做,他太忙啦……九个月零六天,他不休息地工作了这么久,累了就睡在起居室。”
要照顾好一个星系,不是那么简单的。
更何况在十六岁之前,庄忱都因为身体太弱、没有精神力,不被强行要求接触这些。
他的父皇身体很好,精神力也很强悍,被预测至少能活二百七十岁到三百岁——这样漫长的时间,完全可以覆盖伊利亚小皇子不会太久的一生。
这件事让他的父皇和母后痛苦,多少次暗地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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