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卡护着自己那块透明度相当高的、冰块儿似的漂亮水晶,追着这些胆大包天造反的家伙,已经凶神恶煞跑了三整圈了。
老负责人把这些都看在眼里,没想到居然连自己也有份,忍不住失笑,把水晶仔细收好:“谢谢陛下。”
庄忱裹在斗篷里,神色很满足,微微摇了摇头。
他又去津津有味地看努卡大战独立舰队,偶尔帮忙出主意。
因为都是自己亲手养大的,所以帮得也很均匀,这次帮忙抓努卡,下次就提醒努卡背后有偷袭。
“陛下!”一个舰队成员被踹了屁股,“您究竟帮哪边?”
庄忱哪边都帮,分出一点意识碎片,实体化成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的细线,很平等地把每个人都绊飞出去,摔成相当壮观的一摞。
……老负责人看着这些,过去被沉重责任压下去的痛楚,忽然清晰地找回来。
这种痛楚总是有明显滞后性的。
听说陛下失踪在了“残星”,老负责人全然不觉得意外,有条不紊地安置好军部,动身赶回帝星。
回到帝星,果然从医生那里接到陛下的遗嘱。
这些遗嘱或许被写了很久——肯定被写了很久,每个方面的负责人都有份。
里面的内容详尽到只要照做,就能得到一个稳定的、联邦制的伊利亚,不论有多少纷争和讨论,皇帝已经行使了他最后的权力:颁布不容拒绝的遗诏。
详尽到……看着这些遗嘱的人,只需要照着去做。
也只能照着去做。
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
他们拿着遗诏,直接在那片空荡荡的暖宫里开会,讨论更多的执行细节,座首的位置空着。
讨论到最激烈的时候,偶尔有人抬头,去看那把空着的椅子。
……充斥意识的茫然冷寂里,没有给痛楚留下更多的部分。
这七年里,留下的人顾不上真正难过,因为太忙了。遗嘱上留下的事要一刻不停地做,七年的时间也只是堪堪做完。
而一个人,一个原本活着的人,倘若用这样长的时间,对身后事写下这样详尽的嘱托……那么一定说明,这个人已经很累了。
累到要把这些事全托付给别人,要离开、要休息、要去选好的地方睡一觉。
那么死亡就是最后的愿望和奖赏。
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他们的陛下只是实现了最后的、也是最初的愿望。
他们的陛下早就想去“残星”,是被伊利亚拖着、被这顶皇冠所承载的责任拖着,才不得不暂时留下来。
……
原本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