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他这一路都在问这块碎片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哪里难受、为什么伤心。
但碎片只是安静,直到快要消失的时候,才轻声说:“对不起……”
凌恩像是被什么鞭子重重抽在后背上,脊背跟着颤了下,踉跄一步。
他现在只想杀了强迫庄忱学会说“对不起”的自己:“没有对不起,阿忱,你不舒服,你难受,这是因为生病了——没有对不起,你该被好好抱着,我带你去煮牛奶……”
碎片的意识已经涣散,无法再听懂这些,甚至没有因为被叫“阿忱”生气。
那双眼睛慢慢地、吃力地眨了下,露出很浅的好奇疑惑,然后点点星光在他怀里逸散。
接着,那片斗篷就猝然落下来。
他什么也抱不住。
银灰色的光滑织料在他臂间一搭,就淌到地上去了。
……
凌恩跪在祭坛前,又或许是因为双腿麻木不受控,摔在了地上,无法立刻站起来。
他不清楚自己跪了多久,或许没多久,有碎片被他手中闪烁不定的星板吸引过来。
很小的小殿下,大概只有七岁,或者更小,可能五、六岁,很像模像样地披着一件小斗篷。
原来这么小的小殿下就努力板着脸,假装自己是个很厉害的大人了。
“你怎么了。”碎片蹲下来,“你也头痛吗?”
凌恩看见自己在摇头。
他几乎是在以第三视角看着自己,迫使自己爬起来,好好和小殿下说话。
“我不头痛,殿下,我什么事都没有。”他低声问,“殿下有没有不舒服?”
碎片不回答他这个问题,像是没听见。
碎片里的小殿下蹲在地上,犹豫了一会儿,才把袖子里的巧克力全拿出来:“那么……我想换三个问题。”
他愣了愣,随即想起这是祭坛。
祭坛会有先知,替人们解惑,给出未来的预测轨迹。
原来小殿下小时候也相信这个,还会偷偷带着巧克力跑来祭坛,等着问先知三个问题。
他看着那些巧克力,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他把口腔里浓浓的血腥气全咽下去,命令自己坐好,把态度变得更温和耐心。
没有什么情绪有资格在这里冒出来……他要在这里做一个先知。
“可以问三十个问题。”他拿走一颗巧克力,轻声说,“殿下。”
碎片里的小殿下没想到这么划算,眼睛微微亮起来。
“我想问。”抱着膝蹲成一小团的小殿下说,“我会不会长大?”
“我想长大。”小殿下说,“长到爸爸妈妈不会伤心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