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可大理寺卿这么能惹祸,再叫人盯上、再叫人杀了怎么办?
再当一次钦差,时鹤春这条命怕是就要糟蹋干净。
所以时鹤春走上另一条路。
那一场牢狱之灾,时鹤春将秦照尘由死地硬生生拽回生路,自己也彻底坠进那条翻云覆雨的佞臣道。
然后他们两个就一直这么走下去。
“就是没有。”他的小仙鹤不太高兴,“别用你那堆破规矩套我,俗,烦。”
时鹤春做了鬼都想睡觉,困得不行,闭上眼睛:“没谁拖累谁……我高兴看你活着,照尘。”
没谁拖累谁。
都是自己伸手,把另一个人生拉硬拽拽住的。
时鹤春对大理寺卿最大的意见……也无非就是没早早一剑捅了他,没给他个舒舒服服的死法,除了这个就没别的了。
就连这一件事,其实也犯不上记恨很久,反正大理寺卿给他烧了不少漂亮衣服,就算扯平。
心无杂念的鬼魂蜷在大理寺卿怀里,不过一时半刻,就当真睡着,身影逐渐转淡。
秦照尘睁着眼,看着墙上跃动烛火,挪动手臂,落在他的小仙鹤背后,小心拍抚。
小仙鹤睡高兴了,神色惬意舒展。
秦王也被醉意拖进去,坠进无梦的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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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酒醒了的大理寺卿,一个人从榻上醒过来。
桌上是空的,梦里那些折磨得他筋骨生疼的纸不见了,梦里的时鹤春也暂时不见,他像是酒醉后一个人回来,在这间屋子里睡了整夜。
秦照尘坐在榻边,怔怔坐了一会儿,直到袖口被看不见的力道拽了拽,才回过神:“……孤魂兄?”
“孤魂兄”:“……”
秦大人这脾气相当迂直固执,认定了孤魂兄,那就是孤魂兄,除非鬼魂白天也能随便现身。
但秦大人实在清贫得身无长物,系统翻了一宿,也没翻出什么能兑见鬼权的东西。
孤魂兄就孤魂兄吧,至少秦照尘对着孤魂不做哑巴,能说得出无法对时鹤春说的心里话。
这么随口聊聊天,也能稍微开解些大理寺卿,消一消秦照尘胸中的郁结块垒。
“阁下有无急事?”
大理寺卿小心询问:“下官……想去街上走走,再去一趟京郊,下官有银子。”
秦照尘想请萍水相逢的孤魂陪他去街上走走、再去一趟郊外。
他掏银子租用马匹,掏银子买酒水甜汤……鬼魂吃不了东西,酒水甜汤还是能喝的。
孤魂兄倒不是不陪他,就是想问:你自己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