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摆着,做个样子。
沈灼野平时本来也很少能用得到。
如果不用拍戏、不用跑通告,沈灼野的生活其实相当规律。
规律到有点乏善可陈,在沈灼野的日程表里,其实还有一大段时间的内容是“发呆”。
沈灼野不知道这些时间可以用来做什么。
跟了邵千山以后,沈灼野就没有过真正的休息,他恨不得把二十四小时全填满,来报答邵千山。
有通告就去跑通告,没有通告就去上课,上课的老师都没时间,那就去自己学习提升,锻炼业务水平。
怎么会有时间闲着,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沈灼野只要一闲下来,甚至睡觉不小心睡过头,都会被铺天盖地的负疚感吞没。
“怎么会这么想。”给他开抗焦虑药的医生语气很温和,循循善诱,“有人这么要求过你?”
……没有,但邵千山给沈灼野这样的暗示。
邵千山会暗示沈灼野,自己挑中他,栽培他,的确受到了不少的压力。
如果沈灼野表现得不够好,就会影响邵千山作为经纪人的含金量……就会让人诟病邵千山,认为堂堂金牌经纪人看错了人、押错了宝。
沈灼野对着医生,张不开口,说不出这些回答。
他甚至无法完全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些暗示潜移默化,被邵千山种在他脑子里,成了看不见的荆棘。
这些荆棘尖锐,扎得他血肉模糊、皮开肉绽,却全不知缘故。
医生试着引导他理清思绪:“你小时候,也会有这一类倾向吗?”
沈灼野坐在椅子上,攥着病历,被问得茫然。
他小时候……有没有倾向不重要,这些时间都得用来打工。
他要钱吃饭——沈灼野什么都干过,给人家修房顶,修车,通火炕的烟道,去废钢厂扒没锈透的零件换钱。
日子过得最舒服的一段时间,他在农场找了个活,给人家看几千亩地的玉米。
用不着干什么,主要工作是盯着收割机、翻地机,别叫游荡的小混混偷拆零部件去卖。没事多绕绕,轰一轰鸟雀,别叫它们吃粮食就行了。
这份工作的终结,是那些人在他暂住的窝棚里,发现了那笔丢失的书款。
沈灼野那天根本没回去,那段时间老有不三不四的人绕,盯着那几台当时还相当金贵的收割机,沈灼野干脆睡在了车库。
书款在砖头底下被翻出来,厚厚一摞,拿塑料纸裹着。
沈灼野就这么丢了工作,也辍了学。
没人再要他干活,地方本来就不大,消息很快就能传遍,谁都不敢要手不干净的小偷。
甚至有不少丢过东西的,半怀疑半抵触,风言风语传出一堆,看见他路过就警惕地锁紧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