攒够了钱,沈灼野高兴得什么似的,就跑来店主这儿,踮着脚要买那个最贵的保温杯。
带茶漏的,宋老师还拿罐头瓶喝茶水,一口水半口茶。
……
说谁谁就到。
店主刚说到一半,一眼扫见门口的人影:“这不巧了——宋老师!宋老师,他们问你学生,沈灼野,你跟他们讲讲……”
节目组派来的助理眼疾腿快,一个箭步扎出去,把天上掉下来的流量截住:“您好,请问——”
门外是个魁梧的中年人,腰背挺直肩膀宽阔,看起来五十出头。大概是经历得波折不少,面容沧桑,视线却仍炯炯。
“我没什么可讲的。”宋老师沉声说,“我没这么个学生,也不知道和他有关的事。”
商南淮从店里出来,很和气地伸手:“您好,我是沈灼野的朋友。”
宋老师只见过沈灼野的仇家,第一次见有人说是沈灼野的朋友,皱了皱眉,半信半疑盯着他。
“我从他那听过您。”商南淮说,“本来没细想过……见到您才明白。”
手术前,沈灼野写给他的那张纸上,有很多笔——很多笔画,叠在一起,断断续续地写,宋老师不信。
给沈灼野看焦虑症的医生,被商南淮磨了大半年,总算勉强通过那些短信记录相信了商南淮是沈灼野的代理监护人……透露了一部分诊疗记录。
沈灼野的焦虑源于应激障碍,这种应激障碍,应当很早就在他身上扎根了。
从他第一次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里什么声音都发不出的时候。
……
商南淮在圈子里多年,是人是鬼见了不少,有这个能力分辨。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位宋老师是个好人。
相当正直、相当坚毅,虽说脾气火爆,但心肠很不错,那种会把一只小豹子薅着后脖颈提溜回家的好人。
这大概是对沈灼野而言……最残忍的一件事。
十三岁的沈灼野,去给人家看几千亩的玉米地,到处打零工,兴高采烈拿着赚来的钱,想给宋老师买最贵的保温杯。
宋老师是真的对他很好,那种没有理由、不准他反抗的好,拎着他回家,按着他吃饭,让他跟儿子一起写作业。
沈灼野每天去宋老师家,都穿自己最干净的衣服,把鞋底的灰都找个地方拍干净。
“您也在怀疑,对吧?”
商南淮看着眼前的中年人:“这么多年了,这事在您心里,没放下。”
他知道这事在对方心里没放下,有些误会就是在某些时刻堆积到无以为继,轰然爆发,然后再没有挽回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