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琐忆

    还记得小时候，腊月仿佛过得异常缓慢，天天渴望腊月最后一天的到来。年终了，父母会大操大办，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顿。父母会在那天夜里，会为嘴馋的我们准备许多炒货，如胡豆、花生、包谷之类，还会给兄妹一些压岁钱。然后一家大小坐在床上玩扑克，也兴输赢的。虽然平时一家过得戚戚，但到了过年一家老小还是洋溢着喜气的。

    到了午夜，村庄开始响起鞭炮，母亲也会点上一串鞭炮，希望新一年有好的开头。在此起彼落的鞭炮声里，我便开始入睡了，乡间的诸如敬灶神等祭礼便不曾见得。

    一觉醒来，已是大天白亮，在入睡前，大人早已吩咐在清早起床时不准乱说话，如若说话，恐怕新的一年将病恹恹的，所以第二天起早时总是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声响。起得床来，父母早已煮好了元宝，元宝里有银币，一旦吃上，必定有好的运气。然后，就是祭祖。爷爷的坟地在崖上，对着西边的山峦。爷爷过早地去世，死的时候据说家里连棺材也没有，是被一床草席裹着放在这崖上的原有的一个坑里。望着爷爷的坟茔，我的内心便充满了感伤。

    渐渐地村庄的马路上聚集了很多乡亲，大家穿着崭新的衣服闲逛，卖甘蔗的，卖气球的，卖瓜果的小贩到处都有。那些远方的游子也都赶回来，遇在一起共诉着外面的生活，还有许多青年男女选在这一天相对像。村庄到处洋溢着喜气，只有哪些没有添置新衣的小孩在旁边独自哀伤。

    那时，乡里有文艺演出。大家将戏台围得水泄不通。看得尽兴处大家挤上戏台。那年，人群将我旁边与我年龄相仿的女孩挤下台去，弄脏了她的花新衣，引得泪水涟涟。我在一边也十分心痛。现在她也应有三十了吧，不知她的记忆深处是否留有这些印迹。乡里有许多年不兴文艺演出，连民间自发的舞狮队、连响队都不曾有了。戏台也被拆了，成了废墟，那些石头被村民抬走建房造屋去了。

    大年初一，村庄上的人越来越少，一年不如一年热闹。如今麻将大兴，过年大家爱坐在麻将桌上哗啦啦地把过去的旧习俗抛到九宵云外去了，而成为另外一种民风。

    到了初二，路上满是走亲访友的人们。小时候走三姑六婆是为了得打发钱，如今爱蹲在姑姑、婶婶的灶旁，拉拉家常，看灶堂燃烧的红红的火焰，心里有化不开的浓浓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