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你觉得萧大侠会中意么?”白盈玉挑选半晌,最后从含烟罗中挑出了一件玉色的,“虽不算极好的,但也称得上是上品了。”
李栩尚未开口,那店家已挑起大拇指,称赞道:“姑娘真是好眼力,这确是小店里最好的货了。不敢说顺德城内里面再没有,但绝找不到比它更好的。”
李栩拿过衣衫,摸了摸,他没有萧辰那般敏锐的触感,也摸不出究竟好在何处。但既然白盈玉和店家都说好,那应该就错不了了。拿在身上一比划,这衣衫显然是大了一圈,他扭头问道:“可有小一些的,这件可有些大。”
“唉呀!不巧了,这色就做了这么一件。不过也不妨,料子倒还多着,要不您再做一件便是了。”
“再做一件?那得等多久?”
“快的话,三、四天光景也就好了。”
“这么久。”李栩连连摇头,萧辰定然不耐烦等那么久,挠头想了想,望向白盈玉:“你会针线,要不你替二哥把衣衫改一改?”在他的认知中,改衣衫也是针线活,对于白盈玉来说,应该不难。
“……”女红之中,白盈玉当然也学过裁剪,只是用之甚少,此时只得点了点头,“我可以试试。”
“行!那我们就买这件,改改就成了!包起来吧。”
李栩拎着店家到外间讨价还价,唇枪舌战之后,店家败下阵来。他这才付了银子,同白盈玉一起回客栈。
两人刚进客栈,突有一人自身后赶过来,看见李栩喜得大声嚷嚷道:“李公子!李公子!”
李栩回首,见是老满贯,相较昨日,老满贯全身上下都收拾了一番,光鲜了许多,也没有那么邋遢了,只是那股子酒臭味依旧,仿佛长在他身上一般。
“哈哈,你这模样是要去相亲不成?”李栩打趣他。
“李公子说笑了。”老满贯谄媚地凑上前来,尽量文绉绉道:“昨夜后来我喝多了,萧公子问的话都没听清楚,也没说清楚,真是惭愧。所以我今日特地前来,看两位还有什么想问的,老头子我一定竹筒倒豆子,统统告诉你们。”
李栩只是笑,心里知道这老满贯被昨日的银子养馋了,所以来看看能不能再赚一点。
老满贯见李栩笑而不答,不知他何意,也跟着嘿嘿地笑,不经意间瞥见旁边的白盈玉,笑声立止,不可思议地盯住她……
白盈玉见他目光唐突,心中不禁惶惶,往后面挪了一步。
“这位姑娘长得、长得……”老满贯仍盯着她,竟然还跨了一步上前。
李栩不解其意,打趣道:“老爷子,您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瞧着大姑娘就走不动道。”
“不是不是,我是觉得这姑娘长得着实像我妹子,特别是那眼睛和鼻子,简直活脱脱和我妹子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白盈玉微微一怔,迟疑问道:“老人家,请问您贵姓?”
“我姓林。”
“姓林!”李栩反应甚快,先大叫起来,指着白盈玉道:“阿猫,你上回说过你娘家也姓林!”
嘴唇微微颤抖着,白盈玉焦切地盯着老满贯问道:“请问,你妹子唤作什么?”
“她叫招弟,因为我爹娘本来还盼着再生个男娃。”
不对,娘的名字并不是招弟,白盈玉失望地垂下眼帘。
老满贯挠挠头,又道:“对了,进了都督府后,她嫌名字不好听,又给自己起了另一个名。”
“是什么名字?”
“我也记不太清,好像和柳树有关系。”
“可是……林扶柳?”
老满贯拍着脑门,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林扶柳,怪拗口的,还是招弟叫的顺口。”
眼中含泪,白盈玉万没想到能在此地遇见亲人,盈盈拜下:“舅舅!”
老满贯有些惊住,抖声问道:“你,你是招弟的孩子?”
“是,我娘闺名就唤作林扶柳。”
“快起来,快起来……”老满贯手忙脚乱地扶起她,“你娘呢,她现在在哪里?”
“我娘,在八年前就已撒手人寰。”
老满贯呆了半晌,口中喃喃低道:“死了……原来她早就死了……我还念叨了她这么些年……原来她早就死了……”他的一双老眼愈发混浊起来,“那你爹爹又是谁?”
“我爹爹……”白盈玉犹豫一瞬,“他是个做绸缎生意的……”
“哦,生意大不大?”老满贯的声音透着惊喜,迫不及待地问道。
白盈玉自他眼中看见了与姨娘们相似的光芒,神色黯淡了下,答道:“只是小本生意,而且他也已经离世。”
“哦,这么说,你这孩子现在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可许了人了?”老满贯的眼睛往李栩身上一溜。李栩出手大方得很,他寻思着她若与李栩在一块,也算是佳配。
“不、不、不……”白盈玉知他想岔了,可又不能将白宝震的事情告诉他,求助地看向李栩。
可惜李栩立在一旁,双手抱胸,皱眉望着房粱,犹在神游太虚,压根看不见她的示意。他怎么也想不到老满贯竟然会是白盈玉的舅舅,如此说来,白盈玉的娘当年也在都督府中,是个丫鬟……实在想不明白,只觉得这叫一个乱,又叫一个巧,还是应该先告诉二哥去。他刚一转身,便看见萧辰。
“二哥!”
听见李栩的唤声,白盈玉回过头去,也看见了萧辰……
此处是客栈大堂,又是晌午时分,客人来来往往,加上店小二殷勤地招待声,显得甚是热闹。在这其中,萧辰愈发地显得格格不入,他在距离他们约一丈远的地方静静而立,似乎并没有要近前的意思。
“二公子!二公子!”
老满贯随着他们转头,看见他便热情嚷嚷,恨不能上前握了他的手说话。他不知道萧辰姓名,只听见李栩喊他“二哥”,便只喊他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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