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她的话戛然而止,明显已经想到了人选,只是还有些不确定,“你是说我们进城后去找阿浓和卫公子么?”
谢洵轻嗯一声。
“可是江节度使已经放出你我二人被天峡山山匪追杀,下落不明的消息传出去,整个兖州城现在人心惶惶,阿浓他们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谢洵道:“殿下,季姑娘是行伍之人,又与你情谊深厚,想要寻你下落也是情理之中;可择衍并非武将,卫老尚书师承博陵崔氏,是文官翘楚,他的孙儿绝不会看不出这是一个圈套。”
他上前一步,神色如常,“殿下不妨再想想,择衍既然能猜到故意放出消息的江节度使另有企图,还会不会跟着季姑娘一同回别院?”
元妤仪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想到之前卫疏对阿浓眉眼间藏不住的感情,语调笃定,“不仅不会跟同,卫公子应当还会拦下阿浓。”
“正是,而且他们也需要躲开江节度使。”谢洵眸光温和,仿佛江长丘的所有谋划已在他计划之中,宛如小丑。
元妤仪看着他沉静从容的目光,鬼使神差地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问道:“那我们要去哪找他们?”
谢洵垂眸望见凑到他身边的姑娘长睫低垂,想去揉一揉她柔软如绸缎,垂在颊边的乌黑发辫。
但他愣了愣,并未这样做,只是背过手,克制着自己的举动。
太突兀了,她一定会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竖起耳朵往后退半步,无法理解地盯着他。
元妤仪对身边人的想法毫无察觉,久久没等到回答,她半仰起下巴又问,“你知道吗?”
谢洵轻轻颔首,清冷的眉眼微扬,眼下那颗小小的泪痣也跟着往上挑了挑。
满室生辉。
他略弯下身子,也在她耳侧悄悄说了几个字,尾音故意扬起,淡淡的痒痒的。
元妤仪闻言,眼中浮现一抹不加掩饰的愕然,莹白的耳垂登时爬上一抹红,但冷静下来想一想,又觉得谢衡璋这地方猜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寻芳阁是兖州最大最豪奢的花楼,他们进山逃脱那日,卫疏和季浓要合作去查探的地方便是兖州青楼。
他们还在花楼对面的客栈租了房间,现在想想,一切竟都在冥冥之中寻到了退路。
在兖州看似绝境,其实暗藏生机。
元妤仪想明白后扭过头,听谢洵说起寻芳阁恍若米粮店铺一般稀松平常,心里闪过一抹古怪的情绪,眼神染上一抹深意。
她觉得一个洁身自好的男子,在谈起这等风月场所时,至少应该有所避讳。
可谢洵太平静了,仿佛他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似的。
元妤仪古怪的情绪愈演愈烈,压根来不及思考,这世间其实原本就很少有能让谢洵在乎,亦或是另眼相待的事物。
冲动占了上风,少女略提高音调反问。
“郎君为何对这等寻欢作乐之地如此熟稔,难道你也同卫公子一样喜欢听曲儿?”
谢洵被她特有所指的两句话惊得一怔,素来镇定从容的心一凛,有些局促。
这样的慌张落在元妤仪眼里,便成了被她碰巧说中后的羞惭。
她错愕道:“谢洵,你当真常去青楼?”
语调略急,连他的表字都没喊,连名带姓这样说出来,不敢置信中还掺杂着一分失望。
谢洵的喉结上下一滚,也顾不上思前想后,语速飞快地同她解释,连臣都来不及说。
“殿下,我从未去过秦楼楚馆!父亲和主母对我一向严苛,我平日连出门的次数都寥寥无几,怎么可能去那等风花雪月之地。”
他的话音一顿,又补充道:“我从未招惹外面的女子,家中侍候的也只有岁阑一个小厮。”
简而言之,没有狎.妓,也没有通房。
虽说这样的解释有些狼狈,但元妤仪原本紧蹙着的眉尖终于缓缓舒展。
倒是她疑神疑鬼,一时昏了头。
当初她甚至借用了汝南沈家的消息网,派沈清去调查过这位驸马还在侯府中做公子时的日子,确实是深居简出、洁身自好。
元妤仪的脸颊滚烫的几乎要烧起来,自觉再不能和谢洵待在这儿,只匆忙扔下一句:
“想来午饭快做好了,严先生腿脚不便,我去给他打下手。”
谢洵却以为她是不想听他解释,直接将她拦住,郑重开口。
“殿下,我同你保证,无论是成婚前,还是成婚后,我都绝没有拈花惹草,招惹过旁的女子。”
谢洵越说,元妤仪脸颊便越热。
她灵巧地侧开身子,提着裙角转头匆匆望他一眼,便躲开目光,清脆应了句“好了好了,我信你便是。”
第47章救赎
翌日卯时二刻,太阳还没升起来,天边挂着轮月亮的残影,薄薄的晨曦笼罩着整片天。
计划已定,只待施行。
城中张贴了二人的画像,自然得改装易容,见二人为难,严先生主动揽下这桩活。
元妤仪看着镜中那张截然不同的脸,神思微怔,其实若真一点点细看,骨相并未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