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凝重。
元妤仪能察觉到他情绪的起伏,却不知是何原因,但想来也能理解。
毕竟自己同他就算不是夫妻,也是盟友,她若不能安稳逃出来,届时影响的便是整盘布局。
元妤仪:“阿浓是神武营中军副将,郎君你多虑了,彼时是我令她先带江节度使出来的,毕竟他也是我们计划中的重要一环,事有轻重缓急,人亦如此,我的身份摆在这儿,他们总不敢当众对我下手。”
少女神情轻松,同驸马解释其中利弊。
这些谢洵都明白,他们在客栈时已经详细规划好了每一步,只是忽略了由季浓一个女郎带两个成人不动声色地逃出寻芳阁确实有不足,因而发生了现在这样一个小插曲。
谢洵蜷在袖中的手指微颤,他只是在想,倘若真有变故,倘若那些官员反应迅速,将元妤仪困在手中做人质,他会如何?
所以谢洵现在是埋怨自己。
他的声音很低,目光却夹着复杂情绪,“我明白,只是忍不住担心你。”
谢洵说完长睫微垂,下意识避开她的视线,他已按卫疏的教授向公主剖白心意了,这次她或许能明白一二?
元妤仪闻言,心脏停跳一瞬。
忍不住,担心她。
是她理解的那种意思吗,还是说,她又在自作多情了?
那边季浓已经掀帘催她上马车。
元妤仪连忙止住脑海中的胡思乱想,心中蓦然闪过一句“庸人自扰之。”
她动作利落地踏上马车,再回眸时已经没有方才的慌乱,反而无比淡定。
“多谢郎君挂怀,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尽早赶回别苑同沈清他们汇合吧。”
少女说罢放下车帘钻进马车,动作之迅速利落,毫无半分留恋。
谢洵一噎,眉峰皱起。
他恼怒地瞪了卫疏一眼,后者却毫无察觉,还沉浸在季浓方才对他随口夸的那句,“你又绑了一次?不错,够结实。”
卫疏满面春风地提起马缰,嘴里还在哼笑,瞥到身旁脸色冰冷几乎结冰的谢洵,打了个激灵。
“公主不是都平安回来了么,谢兄这表情怎么还跟要吃人似的,怎么,谁又惹你了?”
卫疏自然不会知道自己的提议没奏效,差点适得其反,导致公主对这位驸马的态度更加不确定一些。
元妤仪方才着急赶去别苑的话,在谢洵心里悄悄扎了根刺,落在他耳畔,便仿佛循环一句冰冷笃定的话。
“谢衡璋,我们快点和离吧。”
理智告诉他,或许元妤仪只是想尽早赶回别苑,稳定兖州局势,揭露官员们尸位素餐的真面目;
可是喷薄欲出的气恼和忧虑又在撞击着他的心口,兖州事了便要回京,着急回京便等同于要跟他和离……
谢洵现在不仅想吃人,若不是看在元妤仪和季浓的份上,他甚至想立即把面前这个沾沾自喜,几乎摇尾巴的狗给踹下去。
他看卫疏的眼神分明带着强烈的不满,清冽嗓音里还夹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委屈。
“多嘴,驾你的车。”
第50章转变
翠盖珠缨六角马车,这是节度使府马车的标识,因天色渐晚,他们一路顺利行至别苑,也没人阻拦。
别苑门口守着几个身披重甲的护卫,正是江长丘之前派过来监视的人,美其名曰是保护。
马车里,季浓从靴子边抽了把匕首,压着江长丘的脖子,嫌恶地瞪着他。
元妤仪轻声吩咐,“叫你的心腹去传话,别苑所有上京官员一同去节度使府,另外将还留在寻芳阁的其他官员也叫回来。”
季浓又将刀在他腹下晃了晃,语气里带着浓重的威胁,“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听清没有!”
江长丘忙不迭点头。
哪怕口中的布帕子被人无比嫌弃地抽出来,也不敢多说,只能按吩咐出声,将门口的护卫喊过来,强忍着惧意交代。
为首的两个护卫似乎有些不解,多问了句“大人不亲自去说吗?”
里面这群上京来的人都是硬骨头,且有两个文官的嘴像是淬了刀子,骂起人来毫不留情,见面便是针锋相对催问公主和驸马的下落。
他们这群护卫若不是奉令,平日怎么愿意在这儿守着被人戳脊梁骨。
身后的匕首抵上腰间,两个贵女的眼神冷冽,他哪里敢放肆,掀开马车上的布帘,露出一张神情僵硬的脸。
“狗东西,哪来的胆子指使本官?疯了吗!”
江长丘一边高声斥骂,一边竭力眨眼使眼神,可惜他平日作威作福惯了,两个护卫被他一吼哪敢再看,匆忙抱拳退下。
江节度使见状浑身瘫软,咬了咬牙,知道事情再无回寰的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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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都到齐,已近子时。
节度使府灯火通明,在这夜里是独一份的豪奢惹眼,颇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氛围。
而此时守着正厅的护卫也有些不解,他们家大人今日原本应另外两位同僚邀请出门,谁知还没到一个时辰便打道回府。
来时身边跟了两位身段窈窕,脸上却蒙着面纱的女子,府上主管出言提醒,反被节度使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自数十年前,节度使被乡镇一个姓孔的读书人带着联名信告到上京,险被撤职查办后,他被丞相三令五申,从未往府上带过貌美少女。